苏充阿好奇的问道:“种过地?”
谷</span>那汉子道:“怎么没种过,我家是辽阳的,出缺当兵前一直跟着我阿玛拾掇庄稼来的。这地要想种粮食,先得排水,然后得深翻,到了第二年才能播种。”M.biQUpai.coM
苏充阿没种过地,他家从祖上一直是当兵吃粮,家里那几十亩地都有佃户在料理。
两人一边干活,没事就聊几句打发时间。交谈中苏充阿得知对方叫陈英奇,隶属汉军镶蓝旗。天聪年间,陈英奇祖上因战乱从平壤被掳去了辽阳,从此定居下来;他们这支在满人老姓里叫做“CenHala”,他曾祖父做过陕西永固的副将,身上还袭着个“骑都尉”。
俘虏们这边干活,看押他们的北海军也没闲着。带队的营长让几个枪法好的士兵去林子里打猎,偶尔就能听见一声枪响传过来。到了中午,他们居然打了两头鹿,这让一群俘虏们喜出望外。
民政部对这些俘虏定下的劳役时间是三年,期满后可以留在本地定居,或者在苦叶岛南部分到五十亩耕地。到时候北海军要是打下了整个东北,他们还可以把家人都接过去。有了这么个盼头,俘虏们干活就积极了不少。
对于苦叶岛而言,民政部对这里的开发是有着通盘考虑的。那就是北部以石油和畜牧业为主,南部以种植业为主,中部地区只能是煤炭和林业。
黑石镇这里除了林业和煤炭,压根就没什么农业前景。其主要原因是受伊对河和阿当吉河谷的自然条件所限,两侧又被山岭夹持,可供开垦的区域实在太少。至于往沿海方面发展,就别费那个劲了。
在另一时空的历史上,由于本地土地贫瘠,沙俄在19世纪来这里的农民在开垦土地、建设农庄后,很多人没过几年就离开了。原因再简单不过,庄稼根本种不活,就算是种土豆都不够吃的。
所以黑石镇作为清军俘虏的劳役基地正合适,等他们这些人劳役期满,就会被分到大泊镇以东的平原地区种地或是到北部去养牲口,到时候再掺杂一些关内的流民和岛国的归化民,整个苦叶岛就算占住了。
至于苦叶岛南部,虽然平原地带开阔,但是沼泽也非常多,要想改造成农业区,花费的力气肯定不小。
沼泽地带地要想改为适宜耕种的田地,必须要通过机械开沟、筑埂排水后,促使地温升高,温差变化加大,好气性微生物活动加强;再通过施肥,减少有机质,改变pH值,使土地“脱沼成土”才行。
即便是现代,要想改良一块沼泽地区,使其成为高产的耕地,不夸张的说,至少十年以上。
这根本不是某个现代人大手一挥,一声号令,荒原就能转眼变良田的。
别总说什么土豆和红薯了。不管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农民,当他们来到一块陌生土地的时候,发现作为主粮的庄稼收成不佳时,他们就会迫切想离开这个地方。而农民如果留不住,农业发展不起来,新兴的移民城镇也很难发展起来。
农业社会里,农民对于主粮的固执心态往往令现代人无法想象。你就是跟他说一千遍土豆亩产千斤也没用,在他从小到大耳闻目染的生活里,那玩意就不是当主粮吃的东西!
即便是欧洲人在早期也是非常抗拒土豆的,一是不熟悉土豆生长方式,二是《圣经》里都没提过它。
也就是欧洲的国家小,食物极为匮乏,领导者通过自己的权力和影响力去改变生活方式相对容易,换了东亚国家你试试?
岛国人直到今天把饺子或者拉面都当成菜下米饭吃,可见大米作为主粮已经深深的刻进了他们的基因里。同理,中国人到今天也没听说谁饿了就想吃土豆或是红薯的,那都是主粮吃腻了偶尔才换换口味的东西,作为主粮的五谷也早就印在了中国人的骨子里。
有了趁手的工具和充足的食物,俘虏队在黑石镇登陆点的工作进展还算不错。不过对于苏充阿这些人来说,黑石镇的劳役实在是苦啊!
他们的伐木区主要是在伊对河下游,这里的河道宽度达二三十米,两岸的低洼地区都覆盖着参天的大树,冷杉、落叶松、赤杨、柳树长的密密麻麻,周围是一片片泥泞沼泽。除了那些高大的树木外,林地里的地面上常常横躺竖卧着一根根巨大的半腐朽的树木,都需要清理干净才行。这些树木有的是由于衰老而倒落的,有的则是被风暴掀翻的。倒树的根部旁边往往有长着青苔的土堆,而土堆旁则是土坑和深沟。
俘虏们在伐木的同时,还要四处割草,扎成一捆捆的填充那些沼泽和深沟。这样才能把砍下的木头运出林子。
这样的工作干了三四天后,俘虏们一个个累得精疲力尽。他们一个个无精打采,面孔阴郁,每天下了工钻进帐篷倒头就睡。
到了第一周结束,他们已经挖了一个边长二十米,深达三米的化粪池,修建了临时厕所;清理出了四个篮球场大小的空地,并用砍下的木桩将其围了起来,用以抵御野兽;木刻楞也已经搭了两座,目前都作为库房在使用;除此之外,俘虏们在北海军士兵的指点下,一座延伸到海里大约三米高的T字形码头已经初具规模。
到了第二周,雷神号又送过来一千名战俘和一批物资。人手增加了两倍,整个营地的建设进度也快了起来。
随着黑石镇开始落下雪花,包括苏充阿和陈英奇在内的清军俘虏都知道时间越来越紧迫了。即便是在夜晚的营地里也是灯火通明,俘虏们都是一直干到晚上十一、二点才钻进帐篷休息,第二天一早又起来干活。
相较于俘虏们在宁古塔筑路沿线住的那些湿漉漉的地窨子,苏充阿他们在黑石镇盖的住处就好了很多。木刻楞屋内的地板都是离地至少一尺高,可以有效的隔绝寒冷和潮湿。而北海镇近乎苛刻的卫生管理,使得俘虏们至今还没有大规模的爆发痢疾或是其他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