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从早上就一直等,手下的部队也都在等,西边山上的观察哨和高空中的无人机也一直在盯着沙俄军队的动静。
六百人打一万多人,开战前的忍耐和等待实在熬得人心里发慌。
即便是赵新从无人机的画面中看到有些瑷珲旧城的居民宁愿葬身火海也不愿离开家园,他也咬着后槽牙忍着,虽然那画面让他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难以忘记。
中午12点20分,在获悉敌人的后备部队已经抵达瑷珲旧城外,卡伦山下就剩了辎重部队的几百人后,赵新觉得自己等待的时机到了,他随即命令两处炮兵阵地开始攻击!
最先开火的是设在黑龙江城东南方向的高射炮阵地,随着“哒哒哒”犹如巨型打字机般的声音响起,从山丘顶部飞射出十几发红色的曳光炮弹,正在卫护什韦林纵队的一艘沙俄战船瞬间烟火四射,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不断在战船周围响起,平静的江面霎时沸腾开来。
戴着钢盔的周和尚一边吹响口中的哨子,手中的突击步枪也率先开火。
“杀光这群王八蛋!一个不留!”
随着周和尚的怒吼,隐藏在山脚下工事里的北海军将子弹不停的射向敌人。骑在马上的什韦林上校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北海军的机枪打的如同筛子,坠马而亡。
没办法,谁让他“花枝招展”的那么显眼呢?
外贝加尔第二火枪团的官兵们看到团长阵亡,顿时大乱。惊慌失措的连长们带领各自的队伍,向着四周胡乱的射击。在他们身后,一条又一条中弹的沙俄战船如同一个个大火把,将宽阔的江面映的通红。
一个连长看到对面山顶上不停的喷射着一道道红色光芒,如同闪电一般,惊呼道:“我的上帝啊!那是什么?!清国人的魔法!”
西边一公里外,正在布置任务的俄军参谋长费舍尔上校听到连续不断爆炸声,脸色大变,他刚要命令手下查明原因,“轰”的一声巨响几乎将他的耳膜撕裂,爆炸产生的气浪将他掀翻在地。还没等他从地上爬起,十几秒后,巨大的爆炸声便在沙俄后备部队中不断响起。
“中圈套了!”这是费舍尔上校在陷入黑暗前最后的念头。
这次赵新的炮击命令不是三发急促射,而是五发。三个炮位上的北海军如同疯魔一般,不停的装弹、射击、再装弹......一分钟不到,就将十五发高爆弹全都打了出去。
随后,炮兵指挥官又接到了修正坐标数据和八发急促射的命令,于是整个俄军后备部队所在区域便陷入了血与火的地狱。爆炸声连续不断,战马嘶鸣。无数人被爆炸的气浪带上空中,然后被飞射的破片打的血肉横飞。
远处的清军第二道防线上,准备据守庙宇、屋舍抵抗的清军被远处的巨大爆炸所惊呆,他们都忘了自己身处战场,纷纷趴在窗户和房顶上观看。每当对面响起一声爆炸,这些清军便大声欢呼。
北面接连不断的爆炸把俄军先头部队给搞懵了,正在南面指挥部队进攻的博加耶夫斯基眼看就要突破清军第二道防线,可身后的巨大爆炸声使他瞬间面色大变。
“快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接二连三的爆炸掩盖了北海军向卡伦山方向进攻部队的枪声,两个连和那几十个赫哲猎人此时也开始对哥萨克骑兵连的后方发起攻击。发现后方受到攻击的骑兵连长大惊,急忙组织人马反击;而北海军则运动到清军之前挖设的壕沟里,打的这些哥萨克纷纷坠落马下。
枪林弹雨下,骑兵连长命令活着的人下马步行,试图展开回射,可他们打了半天才发现,向他们开枪的敌人居然在三百米外!
身边不断倒下的士兵把骑兵连长吓的魂飞魄散,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清军”居然有在三百多米外开火并能精确命中的火枪。
骑兵连长大声对周围的士兵喊道:“我们中了敌人的圈套!这些该死的清国人!”
“少校,我们怎么办?”
骑兵连长根据对面子弹的密集度,猜测至少有一千名“清军”火枪兵,于是他大喊道:“隐蔽,等待后方救援!”
就在他们四下找地方隐蔽之际,从左侧几十米外的小树林里突然冒出一群穿的如同叫花子般的家伙,朝着这些躲在岩石或是树后的哥萨克就是射出了手中的弩箭。这帮人射了一轮箭,随即又消失在灌木丛里;没多久又从另外一个地方冒出来继续射击。
哥萨克骑兵被打的毫无还收之力,起身射击吧,北面的“清军”枪法极准,密集的弹雨将站起来的骑兵纷纷打倒;躲着不动吧,那只能等着被弩箭攻击。
受伤的人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个哥萨克骑兵躲在石头后面抱着脑袋瑟瑟发抖:“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几分钟后,枪声平息下来,那些拿着弩箭射击的叫花子也没了踪影;可这几分钟对哥萨克骑兵来说,如同一个黑夜那么漫长。
而就在他们从隐蔽处探出头,发现北面伏击的“清军”已经消失时,真正的清军从南面杀过来了。
清军来的是一个五十人骑兵小队,他们在一里地外就注意到了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带队的佐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是谁居然能压着罗刹打,而且打的一百多人的罗刹骑兵死伤惨重。后来负责抵近侦察的清兵听到那群穿的跟叫花子的家伙说话,这才发现他们都是赫哲人。
既然是自己人,那还等什么!佐领来不及想赫哲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他让手下牵着马上了驿道,上马后大吼一声:“杀!”
骑在马上的索伦兵射箭极准,每一箭都能带走一条哥萨克人的生命。他们这些人从三四岁的时候就被放在马上,到了七八岁就能不用马鞍便在马背上驰骋,到了十岁已经是驰阪如平地;再大一些就开始骑马狩猎,要是发箭不中,绝对会被族人耻笑。
哥萨克骑兵连的末日就这么来了。之前北海军的偷袭让他们打完火枪后来不及装弹,而骑兵连长命令士兵下马让他们丧失了最后的抵抗能力。
发出凄厉呼啸的长箭收割着剩余的哥萨克生命,一个索伦兵杀发了性子,抄起马鞍上挂着的刺虎枪,狠狠的捅进了哥萨克连长的胸膛。
“痛快!真痛快!”骑兵佐领收住缰绳,身下的战马也兴奋的兜着圈子,他环顾四周大声道:“是哪位英雄领的队伍?请出来相见!额军门必有重赏!”
一阵山风吹过,驿道上除了哥萨克骑兵垂死的哀嚎,再无其他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