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远方放下望远镜,对赵新道:“可以冲锋了。”
赵新点了下头,随即下达了命令。
急促的哨声又开始响彻北海军的战壕,轻机枪停止了射击,阵地上如同开水沸腾了一般,士兵们纷纷跳出战壕,开始了最后的“收割”。
周和尚对手下人大声嘱咐道:“都把眼睛放亮点!那些戴着稀奇古挂头盔的一个都别放过!不要活的!”
“放心吧!”一排长说完,转眼就冲了出去。
“冲啊!杀啊!”
看到北海军开始冲锋了,伊达村常随即给仙台藩部队也下达了命令:“突击!”
海螺号呜呜的响起,仙台藩的人马也纷纷走出战壕,不过等他们发起冲锋的时候,北海军早就跑出了几百米远。
岛津重豪渐渐清醒过来,他对自己的副手小松清香大声道:“把金子全拿出来!”
上总守下了命令,负责掌管砚箱钱柜的小松清香将箱子里金币都给亮了出来。岛津重豪下了马,指着箱内用桑皮纸包裹的金币对周围士卒道:“岛津家败了,尔等不必随我战死,把这些金银都分下去,当做盘缠逃命去吧!”
“上总守!”周围士卒都跪了下来。
“快走!”岛津重豪大声怒吼着,俯身接过一包金币递到了一个藩士的手里。
北海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迫击炮和高射炮都停止了射击。熊本、福冈、佐贺各部都在卷旗弃阵,开始了大溃逃。
这年月能跟北海军比赛跑的还真没几个,于是西南方向的岛津家就成了孤军,几千人被一千人给围了上来。密集的弹雨从四面八方响起,岛津家的部队已经彻底崩溃了。
看着不断靠近的北海军,一个岛津家藩士举起长枪大喝道:“诸位,谁愿与我一同战死,以报岛津家二百年来大恩?!”
“我!”
“还有我!”
“算我一个。”
岛津重豪泪流满面。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一定让伊达重村好好活着。
“上总守,我们掩护你杀出去!”
岛津重豪叹息一声,扫视周围的士卒道:“虽说有志者纵有十败,最后一战也能实现大志。可是面对这样的强敌,实在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
萨摩武士们已经绝望了,可是大多数人仍旧留在原地。穷山恶水、生计艰难,眼下只剩了武士的面子。既如此,那就奋力战死,求个体面吧!
岛津重豪周围的百十来人决定进行最后的冲锋,他们跳上战马,选定了东北方向,开始纵马前进,被驱散了的己方残兵中有人转身持枪,跟着藩士们共同前进。
这些人与其说是战士,不如说是自杀的。
看到北海军就在不远,一位身穿具足,带着恶鬼护面的萨摩藩士纵马向前,大吼道:“吾乃岛津家麾下家臣入来院明雅,谁敢与我单挑!”
回答他的只有枪声。
“砰!”
看着那位一身华丽戎装的武士从马上栽下,开枪的那个北海军士兵一脸鄙夷道:“有病!”
此时一个排的北海军也跟了上来,二话不说,对着冲过来的骑马武士直接开枪。那些能抵挡弓箭的华丽盔甲,在子弹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
偶尔从人群中射出几支长箭将两名北海军射翻在地,愤怒的同伴挥舞着刺刀冲上去就是一顿猛挑。
“别打马!留着!”
身后不远,几个仙台藩的骑兵跑了过来,大声对北海军的士兵喊着。
一个河南籍士兵扭头看了眼问道:“那龟孙喊什么呢?”
没人理会,留下两个人照看伤员,其他人向着那片用蓝色幕布围绕的地方冲了过去。
神情颓废的岛津重豪坐在马扎上,身旁就是他的侧用人。
“当年大国丰知主命(岛津义久)在耳川之战中大败大友氏,之后又在冲田畷之战重创龙造寺氏,我岛津一族才成为了‘三州之守’,筚路褴褛,一转眼已经二百年了!”
话音刚落,几个北海军的士兵就走了进来。岛津重豪的侧用人持刀护在主人的身前,怒目相视。
岛津重豪微笑道:“大好头颅在此,谁敢来取?”
“三哥,他说啥呢?”
“我他妈哪听的懂,这些天就学了个‘両手で頭を抱える’。”
持刀的侧用人一愣,心说双手抱头是什么规矩?
几个士兵正在犹豫面前这两个敌人是打死还是不打死。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几个顶盔贯甲的仙台藩武士走了过来。
他们先是冲着几名北海军士兵微躬行礼,等看到阵幕中端坐的岛津重豪时,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当面可是上总守大人?”
“正是老夫!”
几个仙台藩武士顿时面露喜色。
岛津重豪可不想做俘虏,他突然沉声喝道:“右卫门!”
侧用人新纳右卫门突然拧身挥刀,雪亮的刀锋一闪而过,一颗须发皆白的头颅掉落在地。
一个仙台藩武士看到持刀的右卫门突然朝己方走了过来,连忙大声制止:“不要!”
“砰!砰!”
日当山的指挥部里,正在跟前方部队联系的王远方走到赵新身旁低声道:“你猜我们抓到了谁?”
“岛津重豪?”
“岛津重豪还没消息。是佐贺藩的那位大名,听说你以前在长崎炸伤过他?”
“哦!是他啊。”赵新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