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以海目光不善,好像在说,是不是你们把银子给贪了?
上次他搞了九万两银子,并没有告诉董守谕,也没交给他,而是交给自己的贴身太监刘朝保管。
朱老六此时问起王府存银,试探之意不言而喻。
他不仅是试探董守谕,同时也试探了刘朝,以及知情的王相等人。
只要董守谕知道那九万两银子,这内奸还得继续查!
“殿下,咱们一路南下的艰辛您是知道的,臣董守谕除了清高话多,人品如何您也清楚,咱们鲁王府就这点家当了。”
往事不堪回首,说出来都是辛酸故事,董守谕抹着眼泪诉说。
他是个讲究原则的人,又是王府长史,这几日天天往礼部跑,就为找朝廷要封地和亲王俸禄。
“臣打算取了铺盖住在礼部大堂,他们不给臣就不走!”
“好,董长史大义!”
对于此事,朱以海举双手同意,并郑重叮嘱董守谕:“一定要多要封地,多要银子!朝廷给什么都要着,万勿推辞!”
董守谕心中一紧:“臣定当尽力......”
说完就后悔了,想自己堂堂董氏才子,浙东三俊一,竟要靠耍赖讨债?
朱以海呵呵一笑:“董长史不必如此,孤方才只是说笑,你不是与那礼部侍郎钱谦益相熟吗?想来他不会为难你的。”
董守谕恨恨道:“他那人,吾不屑与之为伍!”
上次朝会上,钱谦益当了二五仔力挺马士英,引起东林诸人不忿,董守谕打心底里鄙视这种人,自此与钱谦益绝交,老死不相往来。
“哦......”
朱以海表面波澜不惊,心中却是好笑,这些所谓的君子.......
“正好孤与钱谦益上次约好了切磋诗文,近日寻个机会便去一趟他府上吧。”
董守谕大惊:“不可,殿下怎可见这种人?况且藩王私自结交朝臣,乃是大忌......”
“什么结交朝臣,孤是去讨债的!”朱以海不冷不热道。
心里一紧,董守谕意识到自己又多嘴了。
沉寂了片刻,朱以海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既然不喝,又不放下。
察觉到领导神色不对,董守谕忙道:“臣告退。”
他是官场老油条,知道这是端茶送客之理。
可殿下如何知道?还是单纯的口渴了?
得见朱以海放下茶杯,又挥挥手,董守谕方才确定,人家就是端茶送客!
这一刻,董长史郁闷了,搁以前,鲁王哪有这城府?
不对劲!
鲁王殿下有着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沉稳,相比以前,无论是习惯还是性情,小到说话的语速,完全像变了个人!
出来后,董守谕一脸凝重,扫了眼院内,问一认识的小太监:“客公公,韦公公去哪当差了,怎么一天不见他?”
小太监低声道:“韦太监死了.......”
“死了?”
小太监欲言又止,想道了什么,忙转身离去。
“看来,以后鲁王的事,我还是少管为妙.......”
“客凤仪!”身后传来刘朝的声音。
和董守谕搭话的小太监忙跑过去:“小的在。”
刘朝阴恻恻地问:“你多嘴了?”
客凤仪这才想起来,王府新立的规矩,当即跪下认错。
脸上浮现一片阴霾,刘朝冷冷道:“抬起头来,掌嘴四十!”
因为人少,鲁王府原本六个太监,被弄死一个还剩五个,刘朝不忍再杀一个,只得亲自动手惩戒。
他从腰后抽出一个厚牛皮包裹的木片扇,对着客凤仪的脸就是一顿啪啪啪输出。
他狠狠地抽,力道准,速度快,一秒能抽三四下。
噼里啪啦的抽动声如暴风骤雨般响起,眨眼的功夫,客凤仪的脸就通红一片,嘴角鲜血直流。
空荡荡的大院内,只剩下客凤仪一个人跪在地上。
轩窗外的一切,朱以海都看在眼里,只是笑了笑。
刘朝这个狗腿子,还是可堪大用的。
除了懂得领导心思,忠诚更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