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京都。
范闲独自一个人,拎着一个长条型的箱子站在范府门口,左顾右盼。
这箱子里正是那把重狙,只不过,他现在并不知道。
“少爷,请随奴婢入府吧。”
一个丫鬟冲着范闲说了一句。
“嗯!”
范闲应了一声,抬脚迈进了范府。
这一刻,他的心情颇有些复杂。虽说他来到这个世界十多年了,但总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完全融入。
以前在澹州还好,毕竟偏远,民风淳朴,他也自由的多。
但是这里却是庆国的京都,权贵云集,恐怕就没有以前那般自由了。而且,他对于从未见过面的便宜老爹范建,也没有什么归属感。
这次到京都,也是迫不及已而为之。
一路走去,范闲发现府中下人一个个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弄出什么动静来。
于是忍不住问:“院里为什么没人说话?”
丫鬟小声道:“二夫人在午睡。”
“她在何处午睡?”
“在内院。”
“在内院午睡,全府不敢说话,二夫人是不是很厉害?”
丫鬟吓了一跳,赶紧道:“少爷,你别这么说。”
范闲笑了笑:“这个二夫人果然有点手段。”
二夫人,乃是范建的二房夫人,芳名柳如玉,已经嫁入范府十多年。
柳家乃是京都大家族,三代之内还出过一位国公,而且柳如玉的堂姐妹还是宫中的宜贵嫔,替庆帝生下了一个三皇子。
当年,柳如玉嫁给范建做小,在京都还惹出了不少议论,毕竟柳家是个大家族,地位远高于范家,就算是做范府的正房夫人都算是范家高攀,怎么甘心做小?
直到后来,一众人方才慢慢发现,柳如玉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范建一步一步爬到了户部侍郎的位置。
而且,户部尚书的位置一直空缺,他虽是侍郎,但却实际掌控着户部大权。
重要的是,范建深得皇上信任,出入还有专门的铁骑护卫。还有一点,范老太太当年乃是庆帝的乳母。
内院,一间厢房中。
柳如玉慢腾腾问:“范闲到内院了?”
“夫人,还没到,要不,奴婢去看看?”
“不急,让他慢慢走,等我睡醒了午觉才说。”
柳如玉,是相当不满范闲来京都的。准确地说,是从内心里讨厌范建的存在。
这,乃是大户人家免不了的争斗。
范建的正房夫人早就去世了,柳如玉虽为二房,实则等同于正房,所差的不过就是一个名份。
她有个儿子,名叫范思辙,比范闲小,人倒是聪明,但却不上进,经常挨骂挨训,连柳如玉对自己的儿子都有些失望。
但再怎么不争气,终究是自己的亲骨肉,她作为母亲,自然也要替儿子的未来铺垫好一切。
….故而,范闲这个养在外面的私生子,便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虽说范建从未回澹州探望过范闲,但毕竟是父子关系,谁说的清哪天又和好呢?
重要的是,这一次,范建居然不声中响与皇上商议好了一桩婚事,替范闲与宰相林若甫的女儿林婉儿订下了亲事。
林婉儿的身份有些复杂,基本上,在一众朝臣之中算得上是公开的秘密。
她的父亲是林若甫,母亲却是长公主李云睿。只不过,林若甫一直未与李云睿成亲。
二人一旦成亲,那么林若甫便成了驸马,哪里有可能成为宰相?驸马属于外戚,一般只授予爵位,不担任实职。
虽然是私生女,但是林婉儿也经常入宫,而且还被庆帝册封为郡主。
有消息说,不管是谁娶了林婉儿,以后便将从李云睿手中接过掌执皇家内库的大权。
如此一来,更是让柳如玉妒火攻心,她终于明白,在丈夫的心里,终究还是范闲的地位更重要。
如今又派人将范闲接到范府,那自己的儿子以后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心里不喜,自然要给范闲一个下马威,以彰显自己女主人的地位。
可她怎么会猜到,范闲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凡事根本不按规矩来。
外面,范闲无巧不巧遇上了弟弟范思辙。
这小子还不知道范闲的身份,正冲着范闲发飙:“你知道这是哪儿吗?这是范府,上上下下都以为我尊,我让他们干吗,他们就得干吗……”
范闲道:“你这话有毛病。”
“什么毛病?”
“你刚才说府里人以你为尊,你说什么他们都得听。”
“没错!”范思辙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那你要让他们打死你自个呢?他们要是动手,就得伤害你,说明不是以你为尊。
他们要是不动手,那就是不听你的命令,看,自相矛盾了吧?”
说完,范闲转身就走。
范思辙愣在原地,反复思索:“说的有道理啊。那怎么办?那就得必须让他们打死我。
可这也不对啊,打死我他们听谁的呀?
那就不能打死我。可是不打死我,他们又不听我的……
也不对……我凭什么要命令他们打死我?喂,你给我站住……”
这小子终于反应过来了。
另一边,丫鬟将范闲带进内院,并道:“二夫人在午睡,你先在院里等一会儿。”
“在这里等?”范闲愣了愣。
“对!”
范闲心知这未曾见面的姨娘一定是故意的,他倒不在乎,干脆去拉了两把椅子,也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气得柳如玉一脸铁青。
本想给个下马威,这小子可好,居然也跟着睡起了大觉。
看来,一定是在乡下长大,没什么教养。
当晚,范闲终于见到了父亲:范建。
“给父亲大人请安!”
….“嗯,谈正事吧,你想做怎样的人?”
范闲背负双手,牛叉哄哄道:“一生平安,富甲天下,娇妻美妾,倜傥风流。”
闻言,范建不由皱了皱眉:“那你凭什么起家?”
范闲胸有成竹:“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我有一个独门绝技,可以在高温之下用沙砾制作出光滑透明,胜似水晶的奇妙物件,我管他叫玻璃,这种东西一旦面世……”
说到这里时,他突然说不上去了,因为他发现父亲的手中托着一个茶杯,正是玻璃所制,而且工艺精美。
“这……这……”范闲瞪大眼睛:“这是哪儿来的?”
范建笑了笑:“当年你娘做出来的,而且工艺成熟。”
“我……我……我还有一招,我可以用油脂做出清洁身体和衣服的物件,此物胜过皂荚跟木炭灰万倍,我管他叫……”
“肥皂!”范建接口道。
“噗!”
范闲一口老血……不对,一口口水喷出,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当年你娘做出来的,不仅有肥皂,还有香皂。
而且我告诉你,如今不仅仅是我们庆国,北齐那边也做出了香皂和肥皂,品质比我们现在用的还要好。
另外,听闻北齐那边还出了很多新东西,什么牙刷、牙膏、洁面乳、洗发膏、香水等等等等。”
范闲:“……”
卧槽,这还让不让人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