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氏本意是想嘲讽一句,借以发泄一下内心里的不满,结果却更加添堵。
许长安回道:“要说起官威,这皇城内外又谁敢与九千岁夫人相提并论?
自古以来,连皇后娘娘都不敢称什么九千岁,只敢称千岁。”
这话说起来没错。
毕竟魏忠贤号称九千岁,一些拍马屁的官员也常称客氏为九千岁夫人。
但从许长安口中说出来,再拉上皇后娘娘这么一比较,顿让客氏心里一惊。
凡事就怕较真。
故而,客氏一副恼羞成怒的语气道:“许大人这是何意?你听谁说的什么九千岁夫人?”
许长安故作迷糊:“难道许某人消息有误?”
客氏冷哼一声:“许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哈哈哈,多谢九千岁……不对,多谢奉圣夫人赐教。”
“行了,本夫人懒的与你磨嘴皮子,许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许长安抬了抬手:“夫人,请!”
到了内堂,客氏说道:“许大人,大家都是明白人,本夫人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
没等她说完,许长安笑道:“巧了,许某向来也喜欢直来直去,一根肠子通到底。”
客氏皱了皱眉,总感觉这家伙话里有话。
不过,她也懒的去多想,又道:“那本夫人就直说了,宋家与本夫人也算得上是儿女亲家。
如今你们锦衣内卫不仅抓了人,还抄了家。
敢问许大人,宋家到底犯了什么罪?”
许长安慢腾腾道:“本来,在案子未了结之前,一般人我是不会透露的。
不过夫人既然来了,那许某便破个例。
宋家诸如欺男霸女之事,咱们锦衣内卫懒的管,那是顺天府的事。
而我们调查的乃是宋家私开矿场,私铸铁锭,并高价卖给女真、瓦刺人这些事。
夫人心里应该很清楚,八大晋商是怎么被抄家灭族的。”
此话一出,客氏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其实,宋家的情况她一清二楚。
如果没有她儿子侯国兴,或者说,没有她与魏忠贤做后台,小小一个宋家哪来的胆子私自铸铁?
朝廷一向对盐、铁、铜等等物资管控的相当严格。
一般来说,贩铁、贩铜的相对少一些,毕竟那玩意儿一般人也不敢接手。
但私下里贩盐的可不少,毕竟是家家户户必备之物。
尽管朝廷对私自贩盐者处罚很严,要么罚的倾家荡产,要么杀头。
但,风险越大,利润越高。
所以还是有不少人在刀尖上跳舞,在火中取粟。
后金、瓦刺冶炼工艺落后,故而只能花高价在黑市购买铁锭。
宋家私铸的铁锭,大多卖给了后金、瓦刺,也或是西域人。
当然,他们得交出很大一部分利润给侯国兴,相当于是交保护费。
如今许长安突然提到八大晋商,客氏自然有些惊慌。
八大晋商,正是因为给女真人提供铁锭、粮草等禁令物资,最终被抄家灭族。
“许大人,你……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宋家只是普通小商户,哪来的胆子私铸铁锭?更不要说与女真、瓦刺交易。”
“普通小商户?”许长安一脸戏谑地笑了笑:“如果只是普通小商户,又何至于劳驾奉圣夫人你亲自出马?”
“那是因为……宋家女儿嫁给了犬子,宋家有事,本夫人总不能袖手旁观。”
“既如此,那许某好心奉劝夫人一句,宋家私铸铁锭、与异族人交易一事,许某已有铁证。
夫人最好还是趁早划清界划的好,省得到时被牵连。”
一听此话,客氏不由沉下脸来:“许大人这算是威胁本夫人?”
“许某好心一片,既然夫人认为是威胁,那就当许某什么都没说。
抱歉,许某还有公务要忙,恕不远送。”
“你……”
客氏气得一脸涨红。
“对了……”许长安似又想起了一件事:“许某私下里有個疑问,不知夫人是否方便解惑?”
客氏阴沉着脸问:“什么疑问。”
许长安一脸意味深长:“不知夫人与魏公公平日里是如何……”
话说到一大半,后面却不说了。
客氏愣了愣,随之反应过来,脸都气绿了。
“许大人,你……”
哪知,许长安又一本正经道:“是如何评价许某人的?”
客氏:“……”
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好吧,既然夫人不方便讲,那就不讲了。”
客氏长长吐了一口气,也懒的再兜圈子了,直截了当问:“许大人,开个条件吧,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宋家?”
听到这句话,许长安不由笑了笑:“夫人拐弯抹角了半天,终于还是说到了正题。
本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行各的道。
但是夫人与魏公公咄咄逼人,也不能怪许某出手还击。
这次一众大臣弹劾许某,是夫人与魏公公的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