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才站起身,便感觉到腰痛,嘶!寻思处置完正事,便让全元起为自己施针。
此番出征,全元起全程陪同,要不怎么叫专职医生。
与南梁达成和议以后,高澄已经遣返了民夫,却并未急于班师。
夺占淮南只是第一步,将淮南完全纳入北齐体系才是重中之重,若是处置不好,一旦回军洛阳,淮南必会民变四起,故而高澄决定留在淮南这片古战场上,亲自微操。
昭德元年九月二十,高澄于临时落脚的住所摆酒,宴请淮南士族豪强。
这套路,河北士族最熟悉了,所谓宴无好宴,凡是小高王设宴,哪次不是要从他们身上割肉。
淮南士族不明实情,个个欢天喜地前来赴宴,甭管这淮南插的是哪家的旗,维系统治不还得看他们这些地方豪强。
然而高澄在宴席上抛出的第一个话题,便让在场淮南士人坐不住了:即均授田地。
高澄见众人脸色难看,他语带威胁道:
“我大齐承袭元魏,以均田制为土地国策,怎地,你等是不愿受大齐治理,一心要做梁人?”
一名士族老者颤巍巍起身,壮着胆子向高澄施礼道:
“陛下,据草民所知,均田制所分配的是无主公田,陛下何以要分我等祖产,这都是我等先祖辛苦积攒所得。”
高澄冷哼道:
“不过剥削佃农而已,谈何辛苦!你说自家田地并非无主公田,可有凭证?”
老者连忙回答道:
“有田契为凭。”
高澄却笑道:
“盖的是哪国印信?”
众人闻言一愣,老者猜到了高澄心中所想,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
“陛下新得淮南,还未替我等更换田契,如今田契盖的自然是梁国印信。”
高澄闻言重重拍在桌案上,怒道:
“以梁国印信,证我大齐土地,若萧衍老儿在洛阳归属的文书上盖下印泥,朕是否便要迁都,将洛阳城拱手相让!”
高澄话音刚落,随侍亲卫纷纷瞠目拔刀,以作威吓。
在场士族皆知他是在胡搅蛮缠,哪怕心底把高澄骂出花来,明面上却也只能唯唯诺诺一再请罪。
高澄余怒未消,气愤道:
“河北士族能保祖产,是随我父辛苦创业,你等对高氏有何功劳,也敢有此奢望,朕今日只取田亩,不问余财,已是开恩,难不成非要我将你等尽数迁往邙山,为我父守陵!”
众人经此恐吓,无不胆战心惊,数年前的北方迁民浪潮,他们也有耳闻,若真的惹恼了对方,将他们这些士族迁往邙山还算好,至少在中原,要是跟那些随梁人南下的合肥百姓一般,迁往辽州苦寒之地,肠子悔青都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