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君这番话骂完,在场将领个个面色发黑。
刘毓英面不改色地盯着秦文君,秦文君也毫不示弱地看着他。
这时,城楼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辽兵,站在垛口后面虎视眈眈地望着楼下。
何可纲只是摊手。
城外各个辽镇坞堡军营,也出来了大量重甲骑卒,看旗号是密云前副刘良佐的部队。刘良佐此时还不出名,他的代表作是江阴之屠。
话说回来,反正看这帮人的意思,锦州城是不可能让出来了。现在已经是十月,小冰河时代的冬季有多冷,不须多说,没人想在城外受冻。
秦文君的护军厂卫无不又惊又怒,朝廷的兵居然敢威胁朝廷的钦差!
李师道并不意外,这些人连秦良玉部下的九万客军都可以坐视不救任凭友军被围杀,还有什么干不出来?李怀宝骂骂咧咧,直接从大车上跳下来,操起一杆马槊就要打架,李师道的部队逐渐聒噪起来,卢象升的魏军也是面色不善。何可纲见势不妙,狠狠瞪了刘毓英等人一眼,然后冲秦文君作揖打圆场:“大敌当前,不要伤了和气。下官搬出来就是,够住两万人。”
“算了。”
秦文君突然一笑,对刘毓英各人说道:“刘毓英、祖大弼、刘良佐、秦琅、吴襄……本官不是王化贞,也不是熊廷弼,更不是毕自肃,你们能斗走孙承宗,不见得能斗走本官。”
随后,调转马头,对众人说道:“城外找地方下营!”
副使刘宇亮一听急了,立即上来说道:“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输人不输阵,怕他们作甚?”
锦衣卫千户崔世虎也气道:“是啊,这帮匹夫如此辱你,某正想将他拽下马来揍他一顿呢!”
秦文君语气如冰:“我说走!”
各属官一听,只好愤愤地咽下了还想说的话,冲护卫厂卫挥了挥手,示意撤退。看着秦文君远去的背影,在场大将相视一笑:“呵呵,一个黄毛小儿而已。想跟咱们斗,还嫩着呢!”
一路上秦文君沉默不语,刘宇亮等人见状也不敢打扰他,只好默默跟着。
士气有些低落,厂卫从来没吃过这种亏,一个个都是义愤填膺,憋了一肚子火。
“文君兄,滋味如何?”
李师道打着马儿走到秦文君身边,轻声劝慰道:“哎,要想开些,事情要是真有那么好解决,孙承宗就不会走了。人家连孙阁老都敢敷衍了事,何况你?如果他们心在抗金,建奴怎么会五次入寇?”
“我太天真了啊!”
秦文君面无表情的叹了口气,喃喃道:”事实上,我之前的想法和大伙儿一样,认为只要冲到城里,那帮混账就不敢怎么样,但后面我改变了想法。如果这些军头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那么他们就会把城门关上,因为这样最安全,他们既可以装逼,又可以避免双方真的打起来,但是他们并没有这样做,这就意味着他们不怕火拼,甚至希望我们闯进去。”
“门口站了几百个兵,如果冲进去,即便我们不动手,这些人也会被战马撞伤。这么一来,无论上哪儿说理,都算是我先动的手。钦差带头火拼官军,这个跋扈之名就跑不掉了。我要是逼急了,难保这帮人不会直接献城投降建奴。宁前一变,辽抚毕自肃被逼自杀,蓟州二变,杀监军。卢龙三变,杀总兵,北京四溃,数万大军直接跑路回锦州,这么多例子摆在面前,我不得不谨慎啊。要知道崇祯的圣旨只有辅助作用,要是他的圣旨真那么管用,我们还来这干嘛?他自己下旨撤了所有辽将,换一批武夫顶替不就好了。这事儿,我得好好想想。”
李师道嗯了一声。
虽然两个人都是穿越者,但发展路径却不相同,秦文君是久历中枢的文官,李师道是四肢发达的粗暴匹夫,在很多事情上,两个人的思路是截然不同的。
黄昏,大军分批下营。
秦文君当仁不让地占据了中军大营,李师道各人都在自己军营起居。吃毕晚饭,文武入中军议事,李师道地位较高,坐在秦文君左下首。
“某领圣人旨意,克日救凌海。”秦文君高坐上首,虎视诸将,沉声道:“各位也不是新兵蛋子了,当知戡乱以武,这打仗须得快刀斩乱麻,勿令敌人有反应时间。日前得报,皇太极以阿济格为游击,游荡双羊镇打援,以阿巴泰为押军,据紫金山,窥伺小凌河。梁玄与范文程有隙,皇太极劝和无果。耿仲明叛军下落不明,辽抚邱禾嘉出奔在外,皮岛尚可喜拥兵观望。秦良玉部九万人目前困居大凌河,建奴筑山围城,不得突出。眼下兵疲将哀,外无援军,内缺粮草,危在旦夕。考虑到建奴腋肘不和,因此秦某人不打算耽搁,欲从速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