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道摇头失笑:“围城罢了,你羡慕我,我也嫉妒你。”
打量着秦文君的脸色,见对方仍然一派淡然,李师道再问道:“对崇祯什么感觉?和史书和后世上描绘的形象有何出入?”
“别说了……”秦文君闻言便是摇头叹息:“以前我以为崇祯是个傀儡,所谓的文官集团把持了朝政。等来了才发现,文官自己都杀得血流成河,朱由检是大权在握。以前觉得这个亡国之君可怜,现在看来……有中兴之愿,却没有中兴之术。勤政、节约,这是他的特点。周皇后想做一身新衣裳,他不准。去年夏天炎热,周皇后就自己用纸做了一套裙子。崇祯自己也差不多,四年就一套冕服,常服春秋也各只有两套,都洗得发白了。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白莲花、驰名双标、歹毒、没有担当、自以为是,这是反面。”
“王嘉胤他们刚造反的时候,他说,天下寇亦吾赤子,杨鹤高兴啊,让他发钱赈灾,他给了,给了二十七万,加派分文不减。山西鏖战,地主为菜人,他伤心,结果温体仁主持的新饷司到目前,已经收了三百万加派田赋,来自哪些省份尚且不清楚,这不是白莲花是什么?”
“天启皇帝的乳母奉圣夫人你知道怎么死的不?”
秦文君冷冷一笑。
李师道眉头皱成了一团,有这么离谱么:“怎么死的?”
“关在小黑屋里派宦官乱棒打死,然后把尸体扔进火炉烧成一把灰。”
“从我参政到现在,他已经换了接近十个宰相,总督巡抚总兵之类的封疆大吏随意杀戮,杨鹤风里来雨里去,虽说没能灭了草贼,但也算是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结果怎么样,下狱—论死—杀全家,要不是言官拦着,真就砍了。”
“宰臣钱龙锡,因为是袁崇焕的座师,被论死,黄道周拼死谏言,钱龙锡他们才逃过了一劫。梁廷栋,他任命的本兵,被催急了,吓得要自杀,但是怕疼,就吃慢性毒药等死。左良玉的恩师侯恂,因为一句话不对,出贬昌平。路振飞上表陈述军国十大弊政,被贬。”
“总结起来就是,相信你喜欢你的时候,恨不得把心掏给你,反之,呵呵……”
“还有一次,王承恩进言:‘圣君,京城有传言,说您根本不配君天下。’”
“崇祯很生气……他为了中兴大明可谓是殚精竭虑,所以他不允许别人这么说。”
为了防止国人说他的坏话,他派出了很多东厂特务在大街上转悠,只要听到有说他坏话的,就立刻将那人抓起来。不过短短几日,就抓了上百人,全部关进了监狱,这样一来,还真的没人敢说他坏话了。防民之口,不让国人说话批评,这比堵塞河川引起的水患还要严重啊。
李师道越听越觉得离谱,这到底是秦文君造谣还是真相吗?
“话说回来,他现在很信任我,对我也很好,我也就尽心尽力做些事咯!”秦文君不在乎李师道怪异的脸色,自顾自道:“不要觉得我大不敬,我又没骂他。你是不知道,之前南京厂卫侦查到,江左有士子称他为独夫民贼!廷臣倒是没有这么夸张,私下里把他称作羲皇上人。”
这……
中央官员就是不一样啊,有这么多瓜可以吃。
“不说圣人了,你接下来有何打算?”李师道刚收了朱由检的打赏,觉得在背后这么议论领导也不好,转移话题道。
“当然是尽力救国救民打鞑子咯。”秦文君笑了笑:“总不能再让他上吊吧?”
目的是什么?怎么计划,这个要明确。朱由检一辈子都不太明白,或者明白了,也控制不住自己,被情绪左右,始终没有一个清晰的战略方向。一会打打这,一会弄弄那,到头来所得无几,让李自成弯道超车,自己要引以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