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紧闭的祖大寿并没有脖子被刀割裂的痛楚，反倒觉得自己胯间突然一热。他诧异的睁开眼睛，刀的寒光映入眼中，距离自己的脑袋竟然不到三寸。

“特、特、特使……”

楚心目光一凛，一拳打在祖大寿脸上。

“说！是谁指使你的？”

祖大寿这会儿肠子都悔透了，悔不该听了刘天禄他们的撺掇想着搞事跑路，结果倒好，自己差点丢了性命不说，这些畜牲竟然连面都没露一下！

“特使饶命啊，借祖某两个胆子，祖大寿也不敢害锦衣卫哟，都是刘天禄那几个唆使俺……”

此事果如楚心所料，确实跟这厮的部下有关，于是伸手将祖大寿抓起。

历史上，刘天禄这些家伙就是冲锋狼。

大凌河之战，劝说祖大寿吃人，祖大寿还在犹豫的时候，这些家伙就抓了一些妙龄少女宰杀之后拿到锅里开炖，最后大凌河的老百姓被充作军粮杀尽吃绝。面对皇太极的招降，这些军人日夜劝说祖大寿不算，还主动去建奴大营打探情况，见了皇太极比见了亲爹还要高兴。

“到了李大帅跟前，收起你那腌臜心思！”

“是是是！”

这一番变故把四千军卒看的都是目瞪口呆，祖大寿虽然欺软怕硬，但在军中还是颇有威信的。否则袁崇焕也不会放心将锦州命根子交给一个蠢驴。孙承宗也是看清了祖大寿的性格弱点，平定广渠门兵变之后才没有杀他，而是继续将其留用。当然，圣人没有这么大方，杀心已定。

历史上崇祯四年的时候，朱由检三诏祖大寿入朝，祖大寿皆不奉诏。这回他能把祖大寿叫进京城，继而发配到山西跟闯贼拼命，还是秦文君出的主意，才将祖大寿骗到京师。

祖大寿将口中带血的唾液狠狠吐在地上，吼道：“儿郎们，跟某北上！”

士兵们响起一阵嗡嗡声，这转变也太大了吧，大伙儿一时间都难以接受，一呼百应的情形再没出现，祖大寿面色尴尬非常，气急败坏的嘶吼道：“祖泽远，祖克勇，张存仁，你们干什么吃的！怎么带的兵？”

士兵们漫不经心，武夫们赔笑上前。

“将军，这也不能怪兄弟们，您变化也太快了，总得容兄弟们喘口气吧，再、再说……”祖克勇看看楚心又看看祖大寿湿溻溻的裤裆，那意思不言自明。祖大寿顿时满脸通红，上前一人给了一个大逼兜子：“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大军出发！不走的，都给老子留下来等死！”

楚心暗暗摇头，这种军队即便去了又如何能与闯贼一战？

折腾了足足两个时辰，大军才渐次起行。

楚心忧心忡忡，祖大寿百般推诿，刘天禄东张西望，五十名锦衣卫面色铁青，四千辽兵聒噪震天，实习判官杨廷麟则面无表情，所有人各怀鬼胎，这样一支军队直往北奔高平而去。

“楚特使，可知王承胤何在？”

说起这些友军，楚心不由得担心起李师道的情况来，也不知道李大帅能不能守住高平……

“判官不要再提王承胤之辈了，都是窝囊废！”

楚心很是恼怒，埋怨武夫拿钱不出力，想着回去鼓动李师道杀人立威。杨廷麟没有再吭声，他这次是举人候补的实习官，能管的事情并不多，也就做些文书通信的工作。军人不听话，他也没办法，只能等实习结束，回京向军部各位长官如实述职，期待来日收拾这些军头。

一路上祖大寿就像只斗败的公鸡无精打采，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跟在上官身边左右献殷勤。之前那一刀让他现在都还魂不守舍，再加上被当众吓尿，定然会被军士私底下笑话，心情也低落到了极点。不顺心的时候，红袖的音容笑貌偏偏就浮现在了他的眼前。那丫头有些泼辣刻薄，但对自己却也是一片真心，也不晓得现在如何了？

正胡思乱想的功夫，前边突然陷入一片混乱，有骑士从队前向队后奔走，口中大呼：“敌袭！敌袭！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惊得祖大寿立即抽刀在手，虽然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北上，但既然已经来了，便没有束手就擒的道理，败给建奴不丢人，被泥腿子生擒，那可就闹笑话了。

再说了，不就是一群造反的刁民吗？自己戎马半生，焉能输给泥腿子？

想到此处，祖大寿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害怕了。

只有五十锦衣卫聚在楚心左右，远处果然渐渐腾起冲天烟尘，此处不比怀庆府，到处都是贼。楚心面色凝重，召集锦衣卫准备冲锋，杨廷麟紧张到拿剑的双手都在抖，祖大寿欲哭无泪。众人正待迎战，忽然听到前方有人一阵惨嚎。

“是援军吗？完了！一切都完了……”

楚心循声望去，只见一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哭号不止。仔细辨认，竟然是高平县令周明！在他身后，则是密密麻麻的平民。见到周明混在难民堆里，楚特使一颗心沉了下去，此人虽然只是个县令，也位卑言轻，这些日子却帮了李大帅不少忙，难道？没等楚心细问，刘天禄第一个冲了上去，照着冒出头来哭号不止的周明，左右开弓就是一顿耳光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