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这些将士还真是凶残啊……”张云飞无奈一笑,给李师道热了一杯烈酒。
“呵呵……”李师道但笑不语,北京城的景象张老弟是没看到嘛,山西兵不比甘肃人凶顽?甘肃兵只是抢东西,人家连县城都敢烧,圣人的密云王师也是照揍不误。端起酒杯,来了一大口烈酒,李师道只觉得心在烧:“这酒确实不错,难怪你生意这么好,你自己开了酒厂啊?”
“府君都敢经营四百亩玫瑰种植园,我小小一个推官,开个酒厂也不是大事。”
张云飞笑了笑,有些无奈:“朝廷不拨款,大伙儿都欠了大半年俸禄,不做点生意,难道都饿死啊?别说我们,唐王府的郡主们都在自己干活,带着奴婢们织布做衣裳,卖了换银钱。”
“呵呵……”
这倒也不稀奇,明末有的藩王,穷得棺材板都买不起。早在嘉靖年间,就有藩王上表世宗讨要欠禄。为什么敢壮着胆子问道长要钱?因为家里饿死人了。到了万历年间,管家宦官宫女直接把公主驸马吊在街上打,要工资!可怜的公主跑去午门哭宫,向万历老儿讨要欠禄,万历装聋作哑。最后还是一个好心言官看不下去,带人上门打架,把那几个可恶的宫女打跑,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驸马抬回家救治,最后借了几十两给公主,那个言官就是杨鹤。
杨鹤上表帮公主喊冤:“近来,皇上的爱女被宫中的奴才欺负,驸马爷在街市上受人毒打,到宫中告状告不进去,上书也到不了皇上手中。上下情况不通真是到了极点!”
军队欠饷,官员欠薪,宗室欠俸。
这情况,不知道当今这位圣人会怎么解决。
或许改天可以上门给唐王放一笔贷款,这一任唐王很出名,非常有种!有着非常强烈的报国热情,第二次建奴入寇的时候,唐王贷款勤王,满腔热血的跑去北京帮老表打鞑子。结果朱由检猜忌人家,让唐王哪儿来的回哪去,唐王以为老表是因为在乎面子,于是继续前进。
这下朱圣人真的生气了,祖宗定下的规矩—藩王不准进京!你耳聋是吗?一怒之下,直接要废了唐王,言官们拼命劝谏,可怜的唐王才躲过一劫。不过下场也不好,被老表圈禁了。
“大哥不担心闯贼么?”
张云飞跟王小姐和赵侍剑也热了一杯酒,面带忧虑的问道。
上个月,在得知山西乱局后,霸州兵备道下达命令,让诸多州县领导去开会,讨论这次危机波及到南阳的可能性,同时严加防备境内白莲教逆党趁机暴动。南阳方面也很重视,府君等高官也都感受到了一丝危机,这可能不是一起简单的事件,也许是一次大动乱的前奏。
“唔,之前有同僚说,曾在黄河见到无数浮尸,从古河深处漂流而下,实在恐怖。”
“老法曹判官被凶手杀害前,在洛阳见到过很多秦兵,据说都是洪承畴的部下,多半有什么关联!”
南阳城,断桥残雪酒馆内,李师道与张云飞交谈,讨论到了一些可怕的事件,都在蹙眉。
“听闻河北道亦发生了一些乱子,我担心,有草头王主导这一切,将一个个点串起来,而后引爆,那将是一场绝世大危机,真的需要注意。”
数日前,汝阳一片深山中发生了暴乱,官兵拉网搜山,腥气弥漫,那个区域血流成河。当汝阳驻军赶到时,发现几个村子被屠了。尸体被古怪的摆成了一个阵法,似乎是在祭祀邪神。
张云飞感觉到了一种不祥……
李师道见过这些魔徒的手段,只怕是某个魔头又要出来了,就像山东那些白莲教一样,一开始制造小规模各种恐怖事件,惊吓老百姓,威胁官府,然后突然爆发,席卷州县。
这些都只是前期的阴影,一种恐慌的气息在各地渐渐弥漫。
这个时代,没有谁不怕这些神叨叨的东西,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河南只是一个战场而已,白莲教要席卷整个天下。
明清两朝,白莲教的几次大暴动,每一次都声势浩大,最后一回颠覆了鞑清半壁江山。它的恐怖不在于有多少敌人,而是作为对手的你,会被吓到看谁都像白莲教。大量老百姓或被动成为恶魔的侍从,或主动狂热,从而让你陷入汪洋大海,连你的官员都是他们的眼线,这还怎么打?
李师道在提升实力,各地守官也在出动,向四面邻省深处求援。
聊到后面,张云飞又提到了在通政院看到的一则秘闻,汴州古漕路深处一座江防遇袭,被人打爆,整个港口的人全部被杀,连接引使都战死了,发运使泅渡黄河逃命。这让人惊悚,震撼了所有人。那段汴州古路就此崩断,无法连上前路,也无法接上后路,商旅不行。
在这让人窒息的气氛中,李师道心头也很沉重,可担忧也无用,此时提升实力最要紧,在这场危局中指不定会有多少人身殒。白莲社、闯贼、极光会、革派、焚香教、九条龙、革派、阎罗、八大王、定边孩儿……现在整个中原都笼罩着不祥,他需要尽可能的提升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