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效率太低了,核心原因便是老狗的嫡系兵马大都消极应对。
十九日,前锋过境皋兰县,李师道登高望远,皋兰山完全笼罩在黑暗之中,方圆十里之内竟然一丝灯火都无。也不知道情报上说的兔兔大军在哪,五万铁骑呢,不可能藏得住。
虽然虎墩兔的主要扫荡方向是灵州,但是会州也是北虏经常光顾的对象。再过两天就要抵达会州治城了,却连一个鞑子哨骑都没看到,只可惜己方先头部众的骑兵只有千余,不可能散出去太远大举搜索敌踪。不然至少可以确定安全区有多大,做起事来便不会束手束脚。
一整夜李师道都没敢睡得太沉,七次起身巡夜,梅抚台的兵马,战斗力他相信是没问题的,但他也不敢拿自己和部下四千将士生命开玩笑,不能把安全都寄托在友军身上。
万一被鞑子掩至营门纵火偷袭,军士们再勇,慌乱间也会出错,这个结果他承担不起。
武威军是他这一年多时间出生入死积攒下来的唯一本钱。其他金钱人脉什么的,都不靠谱!乱世之中,没有什么比一支能为自己所用的军队更有价值。
八月二十一日,天色阴沉,沙尘暴骤起,黄沙弥漫,先锋狼狗营武夫人喊马嘶,速度一下子慢了起来。李师道行军在后,听见前面友军不大对劲,当即火速集结部队准备打团。
等了一会儿,却见友军没甚么反应,反而是狼狗孙怀忠敲响了战鼓,李师道带着亲兵跑到一处土坡上眺望,见左前右前是狼狗营和黑熊营,已经结成了一个标准的野战阵形。
漫天飞舞的黄沙之中,更远处竟然隐隐现出大队人马,黄沙之众旌旗林立,乃是一片黑底红字旌旗,看不清楚写的什么。黑旗翻卷,人叫马嘶,如同一道黑潮向这边移动过来。
狼狗营鼓声如雷,在梅之焕的指挥下,排头武士迅速组成一个个拒马方阵,士兵执铁盾半蹲在地,一根根步槊快速搭在盾兵肩膀上,然后从缝隙里伸出来,如同吐信毒蛇。
在步槊手后面,是三排铁甲武士,腰挎火铳,手持斩马剑,严阵以待。
之后是两排步弓手,再往后是一排床弩,每台床弩由三人操作,士兵坐在地上撑弦。
跳板荡士卒也已经集结完毕,手持锋利雁翎刀,人手还有一个圆形小皮盾,在军官的鼓舞下振刀击盾。嘴里骂个不停,随时准备杀入敌阵,然后小组作业,与鞑子捉对走砍。
李师道嘴角一抽,双腿重重夹了夹马肚,快马四蹄飞踏。
“鞑子邀击,准备团战!”
李师道快马返回,振臂高呼道。
得知要跟鞑子铁骑野战,士兵们都有些惊慌。军官们骂骂咧咧,用脚踹,拿刀背砍,甩起鞭子打,让这群杀才动作麻利些,有甲胄的赶紧穿上,吴少诚等人则忙着整队形。
“这群鞑子最多不过三千骑,取之不难,就怕将士不用命。”
黄沙弥漫,猎猎狂风中,梅之焕的心情越来越不好。歼灭皋兰山一带鞑虏收复会州,已经是他降低目标的结果了。若是按他的原意,此番防秋当是数万大军一起北上,收复所有失地,如果可能的话,再出兵贺兰山,与延州、夏州、麟州等地边军一道,野战虎墩兔主力。
只不过一路行来,甘肃卫军将领的种种行为让他很是烦躁。除了李师道比较积极,王正贤的其他部将虽然没有明着反对,但却在暗地里搞事,为了消极应战,队伍已经拖到十里。
如此军心,是不可能主动出击贺兰山跟鞑子进行野战的。
但也不能空手而归,带这么多兵马北巡防秋,难道不要花钱吗?收复会州歼灭犯境皋兰山的那些鞑子,差不多也能交代过去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打鞑子,慢慢来吧。
午时,远处地平线上传来了震天响的马蹄声,隆隆如雷,骇人心魄,李师道脸色一变,刚要说些什么,却见梅之焕翻身上马,手持一杆四米多长的马槊,竖起了滚滚红旗。
李师道也不等他吩咐,立即下令武威军向前开进,然后在狼狗营后面组成了一个圆阵,长槊在外,步弓在内,还有五队两百人的预备队。李师道纵马在前,在阵外转圈观察。
在后面列阵的中卫军和朔方军,七千多人马起了一阵骚动。他们向前看了看,见梅之焕的红旗迎风翻卷,顿时熄了逃跑的心思,杨天华骂骂咧咧的,硬着头皮准备接战了。
“姓梅的怎么不跑啊?一介文官上阵击槊,真他娘的要笑死人了!”
冷士贞骂了几句,埋怨梅之焕孔夫子挎腰刀文武双全。
“梅抚台有种!不愧是杨涟的学生!”
见梅之焕巍然不动,手持马槊准备亲自杀敌,李师道大赞一声。自己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就看梅抚台和各路友军能做到哪一步了。如果能抗住虏骑第一波冲锋,那就没什么大事。如果抗不住,那步兵们可就得拼命死战了。不然虏骑尾随追杀,定然全军大溃败,甚至死伤超过六成。???..Com
望着梅之焕的背影,李师道很是感慨,如果东林党文官都是叶向高、杨时乔、赵南星、高攀龙、杨涟、左光斗、杨鹤、黄道周、史可法、杨廷麟这样有种的,建奴不死何待?
……
李师道观察的时候,北虏已经靠近狼头营了。北虏是很有章法的。即便是在冲锋过程,他们也依然分出一队冲梅之焕所在,试图惊吓统帅逃走,他们用这招对付大明武夫是屡试不爽。
至于战骑主力,则继续提速向前冲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