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干什么?有对袍泽亮刀子的吗?还不收起来!”
沉默中,老狗大声呵斥李师道等军将,心里一方面欣慰于自己这个集体拧成一股绳,对自己比较忠心,一方面也担心引发不可测的冲突。友军自相残杀,这是很愚蠢的行为。
王正贤话音一落,士卒们便收了兵器,不过仍然站在那里,眼神不善。吴少诚骂骂咧咧地把步槊扔在地上,显然对没打成架有些不爽。李师道等人不似他那般成天好勇斗狠,此时听到命令很快就收手了,不过仍然围在老狗四周,没有继续去搬运粮食。
“同为明臣,自当同心同德,共力剿匪。”
老狗罕见地没有发火,看着正从地上爬起来的洛阳府判官,寒声道:“就是王和尚那厮杀来了又怎样?振武军五千猛士在此,还有老夫八千凉州儿郎,难道保不住这个粮仓?”
“你等好不晓事,仗势欺人,胡作非为,还有些判官的样子吗?今日这事,老夫一力担下了,就是闹到总督面前,老夫也能分辨一二。李师道,继续干活,老夫看谁敢聒噪!”
李师道应了一声,招呼士卒继续搬运物资。
丁判官咽了口唾沫,再看看脸色阴沉如冰的老狗,终究没敢继续刁难,只能垂头丧气地退到一边,竟是管也不管了。李师道嘴角微微翘了翘,官场不讲黑白,最重恶名。你狠,那么别人就服你,你不狠,那么就只会被别人拿捏。老狗的恶名,想必这位丁判官也听说过。
王国梁不在,姜瓖没敢吭声,吩咐部下不要滋事。
装完军粮后,士兵们驾车往回走。吴少诚的三百甲字队居前引路警戒,乙字队丙字队在两侧保护,李师道缀在最后。八百士卒衣甲鲜明,士气昂扬,唱着歌儿,队伍也挺整齐。
决定起义军走向的年度会战即将爆发,李师道感慨万千。
不知道李自成在哪里呢,现在又过的好不好呢,但愿别犯浑吧。
……
……
崇祯二年五月二十五,朝廷遣使昭告天下。
司礼监秉笔魏忠贤谋反赐死,告祭太庙,鞭尸三百,再以肢解,悬首河间府。
司礼监掌印王体乾革职抄家,周应秋、崔呈秀、李朝庆、王朝辅、孙进、王国泰、田吉、吴淳夫、李夔龙、倪文焕、田尔耕、许显纯、孙云鹤、杨寰等逆党,或赐死或双开。
鞭死奉圣夫人客氏于浣衣局,再往净乐堂焚尸挫骨扬灰。
杨涟、左光斗、赵南星、熊廷弼等各有追封,魏良卿、客光先、侯国兴、原辽东经略萨尔浒之战统帅杨镐等党羽,被曹化淳以弓弦处决于诏狱,然后暴尸街头,并追赃拷饷。
诏书没有说袁崇焕参与其事,也没有公布从魏忠贤、杨镐、崔呈秀等人府中搜出的各省镇府与他们秘密来往的信件。各地要员自然知道这是一种妥协,都上表称贺,声讨了魏忠贤逆党的滔天罪行。表达了自己与叛逆不共戴天,坚决团结在以皇帝为核心的朝廷周围的决心。
崇祯二年五月二十八日,皇帝杖毙内宫大小七百宦官。
崇祯二年五月二十九日,魏忠贤党羽数千人被押赴通州斩首。
这不光是大党羽,还有诸多小喽喽亦遭了大殃,连带全家老少,一共三千多人。家财被抄掠一空,妻女被人夺走享用,字画珠宝古玩金银各项财货相加,共计拷饷玖佰多万。
政治斗争,从来都是血淋淋的。
在大明这个时候,君臣下限只会更低。
两京六部六科九寺十三省二十四局五十三司三百府,牵连者不可计数。
京师一连十几天沙暴,草木枯黄,天地之间,一片萧索苍凉。
大人们现在非常喜欢在内阁值房集体办公。
空旷广大,一目了然啊,魏忠贤那厮也死了,只要声音小点,不虞被人偷听。韩爌、李标、来宗道、成基命、杨景辰、温体仁、周延儒联袂而至,向首辅钱龙锡行礼,首辅抬手回礼。
七位阁臣皆坐于一侧,钱龙锡独坐一边,宫人上完茶水之后便退去了。
八位宰辅先聊了聊清明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