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道:“……”
说罢换上前去交涉,看对方长发挽簪,便拱手道:“这位夫人,某是甘泉县吏,身边这两个是护兵,都是丘八,不知礼数,夫人莫怪。某是想进村寻草头,好给我患病行人救命。”
红衣女不说话,打着伞转身就走。
史可法也不多问,给李师道和高信一使了个眼色,三人就默默跟上。
“史书记,不对劲啊,你不是说,下寺河小镇离关帝庙只有三四五里路嘛?怎么跟那女人走了这么久还看不到人烟?”约莫走了一炷香,还是看不到人烟,李师道有些起疑,低声跟史可法耳语。
史可法左右看了看,一时也没了主意。他也没来过这个小镇,还是之前在长安时偶然一次在布政司户籍科衙门的簿子上看到的相关信息,不过也仅限于知道在哪里,大概多少丁口。
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在于,时间和空间对他来说是完全错乱的,任何事务分析都需要一个最参照物,时间地点就是基本坐标,然而这两者,史可法、李师道、高信一都不清楚。
“算了,也不用纠结,关键就在那女人身上。”
李师道指着正独自一人走远的黑伞红衣女人:“咱们路上碰到的,这荒山野林的,说明她就是下寺河本地人,或许她是看咱们来路不明,不想把咱带进村子,所以一直绕路。”
“所以要不我过去把她给抓住?”
高信一盯着红衣女的背影,眼神里一片烈火。那婀娜的身姿真是引人遐想,高校尉要是自己一个人,就当场拿下办了,不过碍于史可法和李师道,所以一直忍着没说出来。
“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这个地方完全陌生,还是谨慎一些好。”李师道有自己的顾虑,史可法求生经验不足,高信一头脑简单,那红衣女身份神秘,能不招惹还是尽量不要招惹。
“有道理,咱们先跟过去,看情况再说。”
高信一开口,三人很快达成一致,继续出发,远远跟在红衣女身后。
天地无光,冷风阵阵,小雨淅淅沥沥,走在这荒山野外,也不知道什么时辰。
脚下是普通的山路,崎岖蜿蜒,罕有人迹,十分荒凉。路边杂草丛生,树木奇形怪状,远远看去还以为是不怀好意的人在偷窥,三人跟在红衣女身后,已经走了大半个钟头。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咱另寻出路吧?”
高信一揉着膝盖,拄着一根树枝走在队伍最后面。
“你要想走,我肯定不拦你。”
史可法看了他一眼,他不想像强盗马贼那样闯进小镇。
“不要说的这么不近人情啊!好歹咱们也是一路从甘泉逃命过来的,再说我也是为大家好。”高信一这武夫脾气不错,泥人性格,喜欢说话,一路哔哔不停,吵得李师道头疼。
“荒郊野岭,没有熟悉当地环境的本地人,独自寻找出路那是自杀,万一当地有地主团练,直接给你当成强盗打死,我劝你还是少说几句话,省省力气,要不就回去调兵。”
李师道走在中间,一路四面观察。
他性格谨慎,绝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当中。
高信一干笑两声:“行吧行吧,我都听你们的。”
三人不再说话,紧盯红衣女,防止跟丢。
那女人并没有尝试甩开李师道他们,还是自顾自的在山里穿行。
“那鬼地方什么时候找到啊?”
李师道面色虽然平静,实际上心里比高信一还要焦急。此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史可法和高信一指望不上,一味依靠红衣女,指不定会被她带到什么地方去,李师道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李师道相信,九宫山事件绝不是史书上记载的那么简单,得引以为戒。
见李师道脸色沉重,高信一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咱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等于没说,不说道台和你家总兵,军中还有那么多少伤员,难不成让他们都等死?”
李师道没好气,正待跟史可法说些什么,忽然发现不远处的红衣女停下了脚步。
“她在干什么?估计是到下寺河了!”史可法大喜,快步走过去,等翻过这个土包,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阴气森森的荒村小镇,史可法面色欣喜,道:“走,进去看看!”
“要去看看吗?”高新一看向李师道,李师道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眼见史可法就要动身跟着红衣女下去,李师道一把拉住他,低声道:“再等等,再等等,看那个女人怎么做。”
“这么大的雨,先进去避避,就算遇到不到人,也有个歇脚的地方。”
史可法有些意动,李师道则认真观察这个小镇的情况。
四面环山,没看到出路,热气不断沉积,一看就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亮光?”
李师道极目远眺,隐约还发现镇子里有东西闪了几下,只是不知是烛火还是甚么。
“你俩别看了,准备进村。”
史可法卷起裤腿,把刀从腰间拔了出来。
“不再考虑一下吗?”高信一指了指红衣女:“我建议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她下一步怎么做。”
红衣女一路上从未跟他们有过交流,现在她停在荒村外围,本身就能说明一些问题。
“这村子是她领我们过来的,万一她心怀不轨,想要谋害我们……”见两人都不说话,高信一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声音压低:“不如我们提前动手制服她,逼她带我们一起进村,如果遇到了危险,还可以把她留下来拖延一段时间。”
高新一的计划自私狠毒,但在这种环境下李师道必须要承认这个办法很不错。
“如果是她故意把我们引来的,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在没弄清楚这些之前,我建议不要打草惊蛇。”史可法插了一句,他看着雨幕中黑伞红衣女的背影:“或许我们误会了她也不一定,现在兵匪到处都是,老百姓都怕了,也可能是她把我们当做流贼或者官军的斥候了。”
史可法有些优柔寡断,决定权又落到了李师道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