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榑走路带着风,就像往日顽劣时一样得意,跑到华盖殿等待圣旨,看见朱标走出来。
“兄长,我的圣旨呢?”
朱标手里倒是握着一卷圣旨,但是没给他,转而叮嘱:“母后殿下知道刘伯温被启用,肯定很高兴,你空闲时去看看她,高启刚死,她最看不得父皇杀人了。”
马皇后一直很照顾刘基。
朱榑看着朱标,处理了一天朝事,朱标看起来没有上次的精神,这一刻,朱榑有种错觉,仿佛在朱标的眼里看到无尽的疲倦和羡慕。
或许,他也想像朱榑一样,当个普通的藩王吧。
为了安慰这位宽慈的兄长,朱榑点点头。
朱标举起手中的圣旨,递到一半,却没有立即松手,而是又说道:
“刘伯温一心想远离朝政,为了这事,他恳请过父皇多次,铁了心不想呆在朝廷,你要这道圣旨恐怕也没用,父皇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举荐为官,臣子可以称病婉拒圣旨,元朝时,有人举荐刘基出仕,他就这样推辞过。
好不容易才得到这道圣旨啊。
父皇故意的吧?
朱榑兴奋凉去半截,他接过圣旨,决定亲自去刘伯温府上一趟,让刘九准备马车,四个检校随行宣旨。
明初讲究束脩之礼,登门拜访还要递拜帖,这是士大夫的礼仪。
官员之间相互拜见,士绅之间相互拜见,门生拜见老师,地方士绅拜见父母官,都需要呈上拜帖,拜帖的内容很简单,名字加上“拜”,其实和门房通报没有区别。
朱榑看向旁边笑呵呵的刘九:新笔趣阁
“九,如今士子流行送什么束脩?”
束脩自孔子开始,学生初次登门总要带点东西,比如一壶酒、一匹丝绸,甚至钱,元朝也是如此,更别提大明规定了礼制。
“要奴婢说,什么都不送,殿下将来是藩王,还怕刘伯温不教。”
说完这句话,刘九一副抠嗖嗖的样子。
朱榑一脚踹在他腚上,刘九顺势栽倒在长安大街上,他委屈兮兮地看向朱榑:“殿下,您以前都不舍得踹的!”
“哦,现在舍得了。”
宫中太监自小就争斗,在这种环境中生长出来,即使读过书,也难免会有些残缺。
不过,作为随身太监,刘九却是合格了。
朱榑本想,给刘九改个大吉大利的名字,比如刘瑾、魏忠贤、三宝、冯保、汪直……
不过,此时长安大街的景象,吸引了他的目光。
洪武七年,天下刚恢复平安,由于元末常年的军阀混战,生产力还没有彻底复苏,朝廷一年赋税仅三万余两。
此外,朱元璋还下诏令,恢复唐朝的衣冠制度,商人只能穿布、绢,可百姓哪里有钱买丝绸做衣裳?
于是,长安大街就出现了这样一副景象,到处都是穿着粗布衣的百姓。
朱榑的第一观感,就是太贫瘠了。
随着马车渐渐行进,脱离了长安大街,进入存义街,出现四个奇怪的人型模样之物。
“那是什么?”
“嘿嘿,这个奴婢知道,是前阵子犯了贪罪,被做成草人的官员。”
朱榑睁大眼睛定定看着,幼小的心灵受到的巨大冲击,连他都如此,更别提每日从这里上朝的官员了。
洪武朝,对于官员而言,真是个腥风血雨的朝代啊。
刘伯温目光幽远,站在小院中,望着蔚蓝的天空,观星象可以预知祸福,推算农时,但此时他却不是推算农时。
“爹在看什么?”刘琏小声问道。
“算算我还能活多久。”
“现在天下太平,陛下是个贤明的皇帝,应该不会再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