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头猛咳的张太监只抬起手挥了挥,马谦会意,遂向李进忠招了招,两人一起退出了房间。
两人终于出了屋子,李进忠总算可以换一口新鲜空气,在房间里几乎要闷死他。马谦没有多说也没停留,跟在下人后面就出了宅子,李进忠随后跟着。
直到两人上了轿子,马谦才说出第一句话:“你知道那乌香是做什么的?”
李进忠迟疑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马谦叹了一声:“哎,你知道就好。”随即又盯着他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会……”
李进忠赶忙解释道:“自然不是,俺就是晓得这玩意太猛,从未碰过。”再说贵啊,他也享用不起。
“哦,那就好……”马谦倏了一口气。
“可是……张太监为啥要把这东西给俺?”
“或许是陛下曾经用过吧。”马谦心情有些复杂,其实对于把他引荐给张太监,他都没没报什么希望,但哪晓得张太监一眼就相中了这傻子。难道真是天意?
“可……”李进忠还是没搞明白,皇爷爷用过,跟把这玩意儿给他有啥关系?难不成还让他给呈上去?但也不对啊……
李进忠不再问了,因为问来问去也得不到想知道的答案。他又摸出木盒看了看,既然给了他那就收着吧,好歹这玩意儿值钱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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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宫里的李进忠,辗转反侧了一整夜,直到四更天才迷迷糊糊睡过去,但也睡的不安稳,老是做些怪梦。
他梦见一个身穿黄色袍子的男人,匍匐在他的脚下,而他洋洋得意,让那个男人抬起头,结果看见一张如骷髅一般的脸,而且涕泪横流的恶心样,让他很是嫌弃。
他一脚踢开那男人,但没过一会,男人又爬了回来,还伸手抓住他的脚……他吓了一跳,使劲的踢他,想甩开那双铁箍一样的手。
那黄袍男人却突然抬起头,裂开一张嘴大笑起来,那嘴里没有一颗牙齿,就像一个黑洞……
“啊!”李进忠惊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醒来之后发现一身都像在水中浸过一样。
他赶紧下床来寻到水缸前,也不管那么多,舀起一瓢水就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然后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那个梦真可怕,现在他还觉得双腿发软,尤其梦里被那双铁箍手抓过的脚踝,似乎奇痒无比。
李进忠又倒吸一口凉气,赶忙跳起脚甩了又甩,似乎想把梦里那双铁箍手甩走。
“进忠,进忠……”他屋外有人大呼小叫,李进忠听出是徐应元的声音,“大清早就跑这来嚎,看老子不揍你!”
李进忠怒气冲冲的去开门,还没走到门口,那门外的徐应元嚎得更响:“进,进,李进忠,快开门!”随后一阵砰砰砰的砸门声。
“捏你个逼的!”他咒骂一声,然后去开了门。
门一开,徐应元就像冲天炮似的一下冲进他院子,嘴里还叫着:“快快……”他看着很急,急的语无伦次,一只手还指着门口,不停抖着。
“快,快你逼的快!”李进忠一把削开他,“大清早的,别他娘在老子面前……指指点点!”
徐应元一跺脚:“哎呀!李进忠,司礼监的人就要来了,你快出去候着!”
“呃,司礼监?”李进忠一愣,“他们来干嘛?老子跟他们不熟啊。”
“好你个李进忠!”徐应元也恼了,“他们是来传圣上口谕的,老子比他们走的快,所以到你这告你一声,你特娘的别不识好歹!”
“口谕?”李进忠更蒙了,何时皇爷爷要给他李进忠下口谕了?“口谕说什么?”
“老子知道个屁!傻了吧唧的!”徐应简直怒火中烧,只觉得他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骂完了那句他转身就走。
“哎哎哎,别生气啊……”李进忠想拉住他,却没拉住,只逮住了他一只袖子。
“这谁是李进忠啊?”两人正拉扯间,一个尖细且平淡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他两动作瞬间停止……须臾,还是李进忠反应快,连忙跪下,回道:“这位爷爷,小的就是李进忠。”
“走吧,圣上还等咱家回去复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