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次日,他便进揭贴言及此事,考虑到杨应龙在四川肆虐已久,致使汉兵心胆俱裂,士兵未免‘狐兔有情’,因此提议调募陕兵、浙兵前往贵州平乱。
同时,帖中还建议朱翊钧,平播应缓缓而行,不可急于求成。鉴于杨应龙在京城广布耳目,亦奏请陛下加意密谕遵行,以防机事泄漏。
而户部、兵部在接到批复李化龙的请饷增兵疏后,便开始艰难筹饷调兵。陈蕖哭丧着脸跟田乐商议之后,实在没法,太仓空虚,只得将目光移到别处——地方上尚未解往太仓的钱粮。若查实,就径解川、贵以济急用,而不再解到太仓存贮。
只是得先查账才能知道,哪些省直地方还留有未解的钱粮,但查账又是一项浩繁的工程,尤其面对的是户部浩如烟海的钱粮账本。
陈蕖心一横,大不了跟老上司一样卒在任上,也算为国报效了。他交代完家人便住在户部,期间不再回家。
兵部亦不轻松,因李化龙揭称播酋大举入犯綦江合江,所在危急。向奉旨募兵已经半载,綦江道臣莫睿已如数募完,合江道臣王贻德一兵未募,贼锋已迫。刘綎尚未入川,乞严敕刘綎刻期赴任,毋得逗留误事。一切防剿兵饷处治方略听督抚便宜举行,紧要司道令吏部就近遴选。
朱翊钧接疏不禁疑惑,复曰:杨应龙狂逞,川贵何故任其窃发,不早侦报?原议招兵何故至今未备?可见欺弊玩纵莫此为甚!该科便参看来,李化龙许你便宜行事,刘綎世受国恩,今叙功在迩,特寄重任,待之不薄,为何迁延逗留?司道官凡系用兵处,吏部就近遣才,更调府县官,许抚按于本省内拣选调用。
张辅之再参四川听调辅臣谭希思,怠玩军情,贵州致仕抚臣江东之贪功,均应褫夺以为奉职无状之戒。王贻德半年不募一兵,忽简书而轻民命,当置削籍之条。莫睿城虽阽危,兵尤尽募,宜以不及重加降处。
朱翊钧随即批复:谭希思、江东之聚褫职为民,永不叙用。逮王贻德来京究问,降莫睿三级调用,以后各官不论升迁、降黜、丁忧,署管凡未经交代一日不许推诿误事,责有所归。
很快,兵部又呈上防播六议:一申明节制,谓三省用兵节制参差,难以联属,宜并假川贵督臣事权;
一储用监司,议于川贵各该监军二员,敕下吏部就近推调,或于田间有才望者起补,勒限任事;
一备用兵将,将则原任总兵李应祥,参将李经等,兵则河南之毛兵,天津之壮士,宜檄令赴黔以备折冲;
一增置中军,谓贵州总兵向无中军,似非事体,宜如例添设;
一慎重战守,谓播虽小丑,但我兵未集,宜扼险保境,俟厚集其阵相机图之,毋轻举浪战致堕贼狡计;
一悬赏格,谓杨应龙背逆,华夷共愤,请悬购募之令,无论吾人土人,有杀贼立功者,或宠以世爵,或畀之分土,仍督责有司于各关津隘口设法稽查,但有播贼奸细,即便擒拿获功,报部以凭优赏。???..coM
朱翊钧复,俱如议;还令兵部明白开列,擒斩播酋赏格,风示天下。
兵部再复条议,凡汉人土人或擒斩杨应龙父子,或斩将破敌,各以轻重定。
随后通行颁示。
丙子日,再调陕西副使荆州俊为四川副使,湖广右参政魏养蒙为四川左参议,各命兼程赴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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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末的天气,依然骄阳似火。
在外盘亘四月有余的李进忠到达宝鸡,又从宝鸡西南的观音堂出发一路向南至凤县。宝鸡至凤县一百八十余里,骑马的话快则半天,慢则第二天晌午前也能到达。
自打李进忠从京城出来,就是这样一人一马,像个流浪的大侠一样,靠着一路‘坑蒙拐骗’到的西安府,又从西安到的宝鸡。
不过到了凤县他就有些犯难,不知究竟该选那一条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