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剑坐了起来，体态精壮，肌肉线条分明，显然自幼习武。

“不恨。”

“至少没被卖到勾栏妓寨，也不用再忍饥挨饿。”

“现在，我觉得挺好呀！”

秀摇了摇头，笑着道，对于现在的生活，她很满足了。

“你的国家被灭了，你不恨秦国吗？”

秦剑有些诧异，看了一眼为自己揉肩松臂的秀，奇怪道。

“我的国家？”

“少爷是说楚国吗？”

“灭就灭了吧！”

“在哪里不是生活，可能还没现在好呢！”

秀笑了笑，一点都没有亡国奴的觉悟。

“可若是楚国不灭，你可能就不会成为奴隶了，自由之民不好吗？”

秦剑有些糊涂了，好奇道。

“少爷心中的自由之民是什么样子？”

“我那时还小，只记得，不打起来还好，徭役每年也就一两月。”

“一打起来，徭役根本没有期限，很多人到死都回不了家，我爹就是死在了城墙下。”

“家里种几亩地，收成几乎都被大族收走了，每年都会挨饿，吃野草，啃树皮，常有之事。”

“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三岁。”

“后来秦人要打来了，大王四处征兵。大族的贵人都很害怕，为了抵抗秦人，他们抓走了我的哥哥。”

“我娘终日以泪洗面，我的两个哥哥再也没有回来。后来秦人来了，那些贵人再也不敢凶了。”

“因为战乱，那一年的庄稼十不存一，村里饿死了很多人。”

“娘听说秦国给了很多粮食赈灾，实在饿得活不下去了，便去找大族的贵人。”

“秦人来了以后，他们就十分乖巧的归顺了秦国，因此都做了秦吏。”

“他们不但不给一粒粮食，还将我娘打伤了。回家没几天，我娘就去世了。”

“为了让我娘入土为安，大族的贵人把我卖给了奴隶商人……”

秀回想起曾经的往事，泪水再也忍不住滑落下来。

“真是畜牲。”

秦剑听完，心中感到无比的凄凉。

活在这样的时代，底层人的生活，真的非常艰辛。

所以说，秦灭六国，绝非偶然之事！

这个时代的国家，对于底层人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归属感。

想要拼命守护国家正统的人，都是秀口中的贵族吧！

因为他们才是这个时代制度的获益者，是这个时代真正意义上的国人……

普通人，能吃饱饭，那就是洪福齐天了。

“少爷没必要动怒，我们这些山野之民，世世代代，祖祖辈辈，都是这样。”

“如今，做了秦人，不管民还是奴。反正秀觉得，都比以前要好。”

“没有了战乱，就不用每年都死那么多人了。男人在家好好耕地，女子织布编衣，这是爹娘求尽一生都没等到的生活。”

秀擦了擦眼泪，反而安慰秦剑道。

“是啊！”

“没有战争摧残，对普通人而言，就是梦寐以求好生活。”

“可惜……”

“这样的好日子，很快就要没了啊！”

秦剑长叹一声，不知是对天下苍生的怜悯，还是对自己不可预测的未来而叹息……

“少爷，主上新请来的李夫子到了。”

这时，外面响起了老掌事的声音。

“知道了。”

秦剑应了一声，便结束了享受时光。

秀十分贴心熟练的为自家少爷穿衣，然后便开始忙碌的收拾沐浴间。

秦剑走出了浴室，心里有些奇怪。

冯夫子退休了吗？

这个李夫子又是何许人也？

且待本少爷，会他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