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远道赶来的苏族人来说,白石城的一切都是新的。
山脚下的钢铁厂现在只有一个横幅;
旁边的铣削车间还只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
楼上的印刷机印出来的‘报纸’上一坨又一坨油腻腻的煤灰——那简直都不能叫做‘字’;
黄石河里停靠的独木舟被暴雨打翻了,反扣在水面上;
教室里的学生们在明亮的火把下夜读,一个名叫安德烈的小家伙,口齿清楚地告诉他们,这是他们在‘自习’!
……
酋长们都是见多识广之辈,自然也能在这众多的新鲜事物中发现很多缺点和漏洞。
但是看多了之后,便觉得这些缺点和漏洞都不算什么了。
没错,这遍地的新玩意儿看起来都是千疮百孔。
但是那又怎样呢?
印第安人现在需要解决的,是‘有无’的问题,而不是‘好坏’的问题。
他们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印第安人的地方,见到过这样狂放粗疏、生机勃勃的景象。
看起来简直就像是白人的世界一样!
没错,这一切都很简陋,很粗放。
但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
斑鸠带着他们将白石城的里里外外都参观了一遍。众人便从一开始的七嘴八舌,变成了后来的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只有奥格拉拉,不时在低声嘿嘿的笑。
倒也没有谁怪他。
谁都知道,红云纵然是臭毛病一大堆,但那是奥格拉拉自己的亲儿子。如今见了亲儿子终于干了件涨脸的事情,这糟老头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新笔趣阁
就像眼前的白石城一样,破是破点,烂是烂点,但这是大家的亲儿子!
……
故事的高潮发生在后半夜。
参观完白石城之后,意犹未尽的众人已经有些疲惫了。
毕竟大家都是远道而来,而斑鸠又吝啬地不管饭。
重新回到大厅之后,已经有人开始在打瞌睡了。屋子外不时响起的雷声,甚至还不如他们的鼾声响亮。
就在这时候,在火红的烛台照耀下,金色的瀑布从二楼倾泻了下来。
沙沙沙……
二楼的栏杆后面,两个唱诗班的孩子穿着雪白的礼服,一起抬着一个金黄色的圆桶向着下方慢慢地倾斜。
金色的砂砾,就那样如瀑布一般落下来。
有些溅射到了桌面上。
一个戴着一顶红帽子的家伙,伸出手指捻了一粒溅射到他面前的砂砾,递到自己的眼前,来来回回地观看着。
他的脸色变得很精彩——随着他裂开的嘴唇,他的身体在不由自主地前倾,最后站了起来,一下子跳上桌面,越过斑鸠,冲向了那一道金色的瀑布!
“这是什么?”
“哦,我的天啊!我的天啊!”
“是的,是的,就是这个!哦,我感觉自己快要上天了!”
“我还要!还要!”
一开始只有红帽子在丧心病狂地嚎叫,紧接着,大家像是疯了一样,朝着那金色的瀑布挤了过去。
每个人都抓到了一把金色的沙子!
这种有魔力的东西,曾经驱使着一个叫哥伦布的人越过重洋来到这里,又勾引着成千上万的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还有荷兰人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