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茅祭司片刻不停地守在他的身边,反反复复地回答他:“不知道,我已经派人去探了!”“不是的,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了!”
三天以来,老酋长会反复地问相同问题。
针茅祭司也会反复地给他相同的答桉。
直到一个小时之前,针茅祭司的答桉终于有了一点变化。
“酋长,那支叫托纳提乌的军队,攻占了范-琼斯堡,他们抢劫了大量的马匹和弹药。有些马匹带不走,都被他们当场宰杀了。”
“哦?”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酋长,蓦然睁开了双眼。
那闪烁着寒芒的眼神,吓得针茅祭司一惊。
至少了好多年,针茅祭司没有见过这样恐怖的眼神了。
那一瞬间,彷佛年轻的老酋长又回来了一样。
“酋长?”针茅祭司的声音都在发颤。
“消息确定了吗?”酋长问到。
“确定了,”针茅祭司说:“这是早上发生的事情,我们已经确认过两次了!”
“好!好!好!”
老酋长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竟然靠着自己的力量,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如鹰爪一样枯瘦的手紧紧地抓住针茅祭司的肩头。
“快!备马!去……去见斑鸠!”老酋长说到。
“啊?”针茅祭司怀疑自己听错了。
“还不快去!”老酋长催促到。
于是,一个小时之前还奄奄一息的老酋长,已经大半年没有骑马的奥格拉拉,重新跨上了他的战马——
又从战马上滚落了下来!
于是,垂垂日暮的老酋长,只能在针茅祭司的怀抱中,骑着战马向着白石城前进。
大平原一望无际,汹涌的草浪让它看起来很平展,但是在如丝缎一般光滑的草浪地下,是高高低低起起伏伏的碎石和泥土,如海底嶙峋怪诞的礁石一般。
战马小心的前行着,不敢跑得太快。
曾经风驰电掣,如火花闪电一般的奥格拉拉,如今连小小的颠簸都承受不住了。
大草原上的春风,如粗糙的锯索一般,反复地撕扯着他的喉咙和肺叶。
但是他依然义无反顾地催促着身后的针茅祭司。
“快!快……”
针茅祭司只以为老酋长在害怕即将倾盆而下的雷雨和闪电。
他却并不知道,其实奥格拉拉紧闭着的双眼,看见前方布拉克山的方向上,有熊熊的火焰冲天而起,亮晃晃地烧透了整个天空!
“快!快!”
……
在大平原上翻滚的绿色波涛之间,一叶又一叶这样的小舟,出没在起起伏伏的风波里。
就在昨夜,他们都还在观望。
但是当水车第一场胜利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至少有好几个部落的酋长,都不约而同地骑上了他们的快马,向着卡来尔工业学校的方向狂奔!
——在这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那里已经改名叫做‘白石城’了!
如果非要在反抗军和白人军队中做一个选择的话,他们当然会选择白人军队。
不做这一种选择的人,都是没脑子!
但是,如果反抗军能够带来胜利的话,那肯定就必须选反抗军了啊!
不做这一种选择的人,既没有脑子,也没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