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没有别的人,火炕底下的干草在燃烧,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
这位远方来客手里端着粗砺的木碗,看着斑鸠。
“怎么了,山雀先生?”斑鸠奇怪地看着他。
山雀沉默了一会儿,说到:“有一位朋友向我们引荐了你,他建议我们应该到你的部落来看看。”
“这位朋友是谁,我认识吗?”斑鸠问到。
这位名叫‘山雀’的旅人摇了摇头,说到:“这是个秘密,我不会说,你也不必深究。在马得雷山脉里隐藏着许多山雀,他们是我们的眼睛和耳朵。但是他们对你并无恶意,恰恰相反,他们也是你的朋友。”
“哦?”斑鸠疑惑地抬了抬眼。
在与这个旅人谈话的过程中,在绝大多数时间里,斑鸠都是扮演成一个拙劣的倾听者。
并且,偶尔还会犯一些常识性的错误,表现出愚蠢和呆板的模样。
也许在这个旅人看来,斑鸠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酋长,而且,也远没有那位‘朋友’所说的那么精明。
这一点,从旅人逐渐放松的神态都可以看得出来。
所以,为了更好的让斑鸠明白许多道理,旅人的话有些多了起来。
“斑鸠先生,你是一位伟大的酋长!”山雀说到。
斑鸠笑了一下,表示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斑鸠先生,你在这个山谷里的平静生活,恐怕很快就要被打破了!”山雀说到。
“谁?”斑鸠不失时机地表达出了一个酋长应该具备的本能,对于野兽的警觉。
“白人!”山雀说到:“白人很快就会到来,他们会铲除你的庄稼,烧毁你的房屋,杀掉你的族人,而你,斑鸠先生,恕我直言,以你的相貌,大概会被掠往东海岸,关在笼子里为他们表演马戏。”
“哈哈!”斑鸠大笑了起来,“马得雷山脉这么大,白人又怎么可能找得到我?再说了,山外还有强大的阿帕奇人,我觉得我们挺安全的。山雀先生多虑了!”
山雀叹了一口气,说到:“事实上,不止是你的部落,所有的印第安人,从东边的易洛魁人,到西边的肖肖尼人,从北边的黑脚人,到南边的阿帕奇人,都正面临着一场史无前例的屠杀。斑鸠先生,白人正在有组织、有计划的毁灭我们!”
这一点是无可否认的,斑鸠点了点头,愤愤地说到:“这我当然知道!我和我的部落都是从他们的手底下逃出来的!”
“可惜的是,并不是所有的印第安人都认识到了这一点。他们还沉浸在白人对他们的美好许诺中不能自拔。斑鸠先生,自从白人踏上我们的土地以来,他们和塞米诺人、易洛魁人、苏族人……几乎每一个部落都签订了不知道多少协议。可是实际上,没有一个协议得到遵守。他们总是拿走自己想要的部分,然后又用火枪逼迫着我们,让出更多的东西给他们!”
“对,就是这样!”斑鸠说到。
“他们一贯如此!”山雀说到。“就是现在,他们借口哈里森河谷的惨案,向佩科斯河和科罗达罗河派驻了大量军队,屠杀每一天都在进行,他们总是能找出各种各样的法律来支持他们的行动。如果实在找不到,他们就会搬出一本厚厚的《圣经》,总能在里面找到屠杀的理由。如果他们中的新教徒找不到,天主教徒也能找到,辉格党找不到,民主党也能找到……”
“阿帕奇人怎么容许他们这么乱来?”斑鸠问到。
“阿帕奇人并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也同其它人一样,沉浸在白人的美好许诺中不能自拔。”
山雀说到这里,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又继续说到:“他们同白人又签订了一个《圣安吉洛协议》,就是现在,他们正在庆祝协议的签订,他们相信,白人会放下手中的枪,给他们带来永久的和平。”
“真是鼠目寸光的家伙!”斑鸠顺着山雀的话题接了下去,“那么,山雀先生,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山雀犹豫了一下。
“斑鸠先生,虽然你的确是有点呆笨,但是,出于对那位朋友的信任,我在此向你转达维克托里奥先生的邀请,请加入我们反抗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