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方平军诬陷王猛,那是海派白送了王猛一次机会,这次,有可能就是第二次。
王猛和雷云海下来的目的路人皆知,他们不会放弃任何出现的机会。
雷云海这个域委督记要是给薛博义这个域委政法督记下令彻查此案,正在摇摆的薛博义会不服从命令吗?在当今形势下,石派会替海派隐瞒真相吗?
莫不如勇于担当,早站出来,给石派一些利益,把这事给平了。
一旦被石派查出真相,那海派可就被动了。即使石派可以为海派打掩护,海派付出的代价也绝对不菲。
这也是边疆省两派之间常用的手段。
此时,薛博义哪里还不明白,果然如自己猜测的一样,陈浩明就是被海派给做了。
薛博义此时也暗暗吃惊,海派真敢杀人?不怕后果严重?
其实,两派之间虽然都秉承着不杀人,以求自保的原则,但也难免会因为失误而死人。不杀人不代表不死人。
但那些也都被双方尽力给摆平了,也好摆平,只是付出一些利益而已。
就像这个钼铜矿,因为安全事故,也是总死人,但边疆百姓因为封闭,总认为衙门惹不起,再加上贫穷,死了人的矿工家属只要给足了钱,谁还深究不放?所以,前景矿业死人,也很容易摆平。
只是,这次死的可不是一般人,不是矿工,而是当局县科级干部。这可就严重了。
薛博义是干巡捕出身的,他哪还不知道丁振龙的意图?只是,他现在还没下定决心是和海派联合抗争到底,还是倒向两个空降干部,向中央投诚。
“好!时间地点你定!就不要去风波亭了。”薛博义答应了,他想见机行事,看看丁振龙的具体意思。不见,是不可能的,不见就彻底得罪了海派,两派互相都有把柄,打起来,谁也没好。
放下电话,薛博义看向郭亚洲,说道:“此案先不要结案。此案虽然没有谋杀证据,但毕竟涉及到一个国家干部,万一错误定案,你这个领导可就别想当了。你把案件从他到尾再深入调查一下,做到万无一失!”
“是!”郭亚洲明白了,离去。
一直坐在沙发上只听着没说话的尤广礼,从丁振龙的只言片语中,看明白了。
“海派真敢杀人?还是杀了一个国家干部?”尤广礼看着薛博义,问道。
“丁振龙可不是傻子,他会在这个时候杀人?估计,这事也是他的手下,擅自做主干的。”薛博义说道。
“海派的人越来越不听话了。照这么下去,海派够呛啊!”尤广礼卡巴着眼睛说道。
“呵呵!你有话就直说,跟我就不用这么拐弯抹角了吧。”薛博义乐了,看着尤广礼说道。
尤广礼咧嘴乐了,说道:“呵呵,那我就直说了!这次,海派为了平事,必然会大出血。这要是以前,我们可以照单全收,这利益可是不小啊!只是,现在吗?值得商榷。”
“以前?以前海派即使遇到这种事情,他会大出血吗?”薛博义摇头说道,忽然又蹙眉看着尤广礼,问道:“你倾向于和海派划清界限?”
“中央都动真格的了,谁能扛得住?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墙头草都没有好下场!”尤广礼说道。
薛博义一脸惊讶地看了尤广礼半天,笑道:“都说你是个大老粗,原来是个内秀?真是让我意外!”
“哈哈哈!大老粗?可不代表是大傻子。我就是好冲动而已。”尤广礼被夸奖,眉开眼笑。
“呵呵。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能做出决断。再等等吧,看看中央的力度到底有多大?看看这两个空降虎将的能力到底有多强?可别半途而废,把我们闪了腰。”薛博义转着眼珠说道。
“你是想等他们真正拿下了方平军之后,再决定?”尤广礼明白了薛博义的意思。
“方平军的秘书虽然被抓,也供出了方平军是主使。但毕竟口说无凭,证据不充分。虽然我们已经开始暗中在调查方平军,但我们也未曾真正的往深了挖。“薛博义说道。
“深入调查方平军不难,落实证据也不难。我们这么犹犹豫豫,不见得是好事!”尤广礼提醒道。
薛博义点点头,说道:”这个我清楚。我就是想看看,不依靠石派的力量,王猛和雷云海的能力到底如何?能不能拿下方平军这个海派的重要人物?如果方平军真的被拿下了,那说明了什么?那说明王猛和雷云海不简单,说明他们只依靠自己的力量不但可以拿下海派方平军,也会有实力拿下雪沙河市。因为方平军一旦落马,雪沙河市疆委督记的位置,上面会用边疆省的人吗?再来个空降干部,雪沙河市可就不是我们两派可以控制的了。“
尤广礼蹙眉,却没说。
”边疆省不大,只有四个市,一直以来是四平八稳。可雪沙河市一旦易主,可就形成了三比一的局面了。那时候,我们石派占据两个市,而海派可就只剩下一个市了。那时候,海派必亡!你说,那个时候,我们石派的分量是不是会更重一些?”薛博义说道,似乎早有打算。
尤广礼却摇晃着脑袋说道:“我可不这么认为。如果王猛和雷云海两个人就能拿下雪沙河市,他么借助的是中央力量。但,他们能拿下一个市,就不能拿下其他市?“
尤广礼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的考虑根据是因为王猛坐镇雪沙河市,所以他才能拿下雪沙河市,对吧?可你怎么就不想想,一旦雪沙河市被拿下,海派就等于是失去了半边身子,必亡局面已经形成。换句话说,海派失去了一半力量,这就已经打破了边疆省两派一致对外的平衡局面。海派力量一旦被削弱,那时候,上面还会在乎海派和石派联合吗?“
薛博义闻言,脸色变了。
尤广礼忽然掏出香烟,抽出一颗递给薛博义,自己也抽出一颗叼在嘴上。
尤广礼给薛博义点燃,自己也点燃了之后,抽了两口,说道:”还有一个关键问题,就是海派和石派如果不联合反击,两派的人会怎么想?怎么看?而且,陈浩明是石派的人,他被海派弄死了,石派本身掌握着公检法纪,却不为陈浩明报仇,石派的人又会怎么想?谁还敢为石派卖命?谁看不清形势?要是我,就会赶紧找后路,甚至会马山靠向王猛和雷云海,争取宽大处理。人心一旦涣散,覆水难收!“
尤广礼摇头晃脑地又说道:”依我之见,这件事情不能拖。要么现在就和海派联手对抗中央,要么就赶紧顺从。越拖,越对我们不利!那时候,可就不是分量重了,而是轻了。“
”也许,人家王猛他们根本就可以甩开你这个石派老大,就能搞定了石派。而且,你觉得,中央会只派他们两个人来边疆省这个是非之地?可能吗?“
”你可别忘了,王猛可是特别域检组出来的,特别域检组要是暗中进来,你觉得以他们的手段会怎样?王猛还和联队有着密切的关系,这些都能从他的执政履历上看得到。白水峰省怎么样?漠州省怎么样?还不是被王猛搞掉了?那时候,王猛才是个处级干部,现在他已经是士级/二品,羽翼更厚重了吧?”尤广礼说完,继续喷云吐雾。
此时,薛博义是真傻眼了,尤广礼分析的的确有道理,但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些话是尤广礼说出来的。这家伙不会是一直扮猪吃老虎吧?
“怎么啦?我说的没道理?”看到薛博义吃惊的样子,尤广礼纳闷地问道。
“你说的没错!我是被这些事搞糊涂了。依你之见呢?”薛博义深深地看了尤广礼一眼,问道。
此时,薛博义已经开始提防尤广礼啦!
原本,他只是把尤广礼当一杆枪使,认为他有勇无谋,只会冲锋陷阵,也从来没怎么把他当回事,什么事情也不瞒着他。可是现在,他才发现,尤广礼此人可不简单,内秀得厉害!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大势所趋无人能挡。顺者昌逆者亡,胳膊拧不过大腿,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觉得你和丁振龙的智商如何?和那两个老家伙比较,又如何?”尤广礼问道。
薛博义深深地看了尤广礼一眼,叹了口气,说道:“那是两个老掉毛的狐狸,我们可比不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我很不甘心!”
“我和你一样,我也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样?和中央对抗的哪个有好下场的?虽然有的问题官员跑到了国外,但无忧无虑的能有几个?特别是我们遇到了王猛这个煞星,那可是都能从没有引渡条约的国家把人弄回来的人物。我们惹不起!”尤广礼忽然脸色苦苦地说道。
“广礼啊?你可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薛博义不得不佩服地说道。
“我?呵呵呵,你也太高看我了,我的脑瓜子可没这么好使!实话说,昨天,我碰到了曲老,他的孙子过生日,他喝多了,就和我讲了很多。虽然我笨,但是我不傻,想想也就明白了。”尤广礼自我解嘲地说道。
“这是老督记分析的?”薛博义脸色发白了,连老狐狸都这么认为,看来,边疆省的格局势是肯定要被打破了。
“不是老狐狸的分析,就凭我这个榆木脑袋,我能分析得出来?要是我有这个智商,我早和你说了,我们也好早点行动,起码不会等到现在。”尤广礼说道。
“既然曲老都这么说,看来,边疆省是真要变天了。你赶紧去抓紧调查,我会让省巡捕厅介入,全力彻查。争取在王猛查到真相前,破案。哎!就算是表忠心了。”薛博义一副不甘心的表情。
“好!我走了。”尤广礼毫不犹豫,站起来就走。
“我们也要做好准备!”薛博义提醒道。
“明白!”尤广礼走了。
薛博义望着尤广礼消失的门口发呆,他发现,尤广礼此人大智若愚,很会审时度势。
只是,此时,他反倒看不清楚尤广礼这个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