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暹骤然听到西凉军追过来的消息,不由得在马上愣住了,喃喃自语道:“这么快?
莫不是那曹家小儿根本就没有阻击,率先逃了吧?”
“怎么办?”李乐有些慌神,他实在是被西凉军给吓破胆了。
“莫慌,”韩暹伸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然后道:“随我去见天子。”
三人纵马上前,来到天子车驾前,隔着车帘禀报了军情。
听了韩暹的进言,天子乘坐的马车戛然刹住。
刘协被黄门官搀扶着走了下来,脸上流露出慌张之色,“这可如何是好?韩将军麾下兵马众多,得设法阻击才是。”
“臣自当派人前去阻击,”韩暹气鼓鼓的道:“不过臣要弹劾曹昂。
他定然已经率军逃跑,没有阻击西凉追军。”
“卿可有什么证据?”刘协问道。
“这……老子……臣弹劾人还要证据?”
韩暹这个大老粗当即急了起来,愤然吼道:“他曹昂要是用心阻击,追兵怎会来的这么快?”
刘协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悲凉,那少年一定是战败不敌,说不定已经身首异处了。
刘协叹息道:“曹卿兵马并不多,且刚刚又与郭汜军决战,不敌西凉追兵也实属正常,韩卿不要纠结于此事,还是多想想该如何阻击才好。”
韩暹前来只是要在天子心中种下一根刺,他高声道:“阻击自然是要阻击的,臣只是要让陛下看清楚,谁才是尽心竭力保护陛下之忠臣。”
随即他转过身,左手按在剑柄之上,威风凛凛的道:“众将听令!”
“末将在!”
以胡才李乐为首的白波军将,共有十几人,同时躬身抱拳应声。
韩暹大声道:“委派胡才为主将,率军五千,前去阻击西凉追兵,不得有误。”
现场突然一片寂静。
众人都在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看胡才。
按说胡才应该痛快的答应一声“末将领命”才是。
可是却迟迟没有听到应声。
此时胡才正如翻江倒海一般,之前李乐的七千人马被郭汜三千人给杀的大败亏输,那惨烈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如今仅仅让他率五千人马前去,那不就是去送死么?
再说了,死的都是他的兵,他怎能不心疼?
“胡才,你倒是说话,”韩暹本来想在皇帝面前抖抖威风,没想胡才却不领他的命令,不免让他大丢面子。
“韩帅,”胡才硬着头皮道:“那西凉军彪悍异常,末将五千兵马唯恐不敌,还请韩帅让末将带领一万人马前去。”
韩暹没好气的道:“如今护驾军马总共才有一万二千人,让你带走万人前去阻击,难道仅剩两千人护驾?
最多给你六千!”
“九千!”胡才道。
“七千!”
“八千!”
“成交!”
两人就像买菜一般讨价还价,最终双方都同意八千这个数字。
….胡才终究是不敢得罪韩暹,率领八千军马不情不愿的前去构筑防线。
韩暹则率领剩余军马,保护天子车驾继续向孟津方向行去。
单说胡才,带领麾下军马西行十里,选了一处两山夹一沟的地方埋伏起来,准备伏击追兵。
不多时,就见远处西凉兵杀到了。
那支军兵正是张绣叔侄麾下的军马,此时贾诩也跟随在军中。
看着眼前地形,贾诩突然勒住了缰绳。
张济素来对贾诩尊敬,连忙也停住了脚步,问道:“文和先生,有什么不对?”
贾诩手指前方道:“这大路如此宽阔,天子军马定会留人阻击,而前方地势险要,正适合伏击战。”
随即贾诩侧首看着张济,没头没脑的问道:“元江难道真的想……跟天子军拼个你死我活?”
张济听出贾诩话里有话,连忙跳下马来,对贾诩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道:“请先生教我!”
贾诩也翻身下马,扶起张济道:“都是西凉袍泽,不必多礼。
元江不比李傕,贾诩就冒昧多说两句。
就算尊叔侄如今与李傕合兵一处,但李傕是什么样的人,元江恐怕比我更清楚。
他可与君共患难,却不能同富贵。
如今就算尊叔侄率军与白波军鏖战,抢回了天子,试问尊叔侄有实力把持朝政,号令李傕么?”
“惭愧,固然不能,”张济摇了摇头。
如今李傕在西凉派系中已经是一家独大,连郭汜遗留下来的军马都归了李傕,他们叔侄更没法与之相比了。
贾诩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尊叔侄耗费军马,抢回来天子,不过是为李傕所用,对尊叔侄又有何好处?”
张济看了侄儿张绣一眼,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其实此前他们也是保护天子离开长安的一派势力。
他们想把天子迁到弘农去,那是他张氏叔侄驻军之地,若是成行,他张济就能成为第二个董卓。
可是当时保驾的各派势力有八百个心眼子。新笔趣阁
郭汜想把天子迁往霸陵,董承杨奉想把天子迁离西凉军控制,回归洛阳。
经过明争暗斗,他们叔侄因为势力最弱,率先败下阵来,脱离队伍之后又与李傕联合。
只不过这等联合实力相差太悬殊,他们叔侄也只能是被李傕当枪使,根本就看不到未来的前途在哪里。
此时有贾诩在旁边,张济正好可以向贾诩问计,恭恭敬敬的道:“不知文和先生以为,我叔侄该当如何是好。”
“很简单,虚与委蛇,静观其变,”贾诩抚着颌下那稀疏的花白胡须,澹然笑道。
“先生高见,在下懂了,”张济点了点头。
随即他便率军继续前行,在进入那两座山峰中间那道山谷时,突然从两侧山梁上传来了喊杀声。
….张济不由对贾诩深为佩服,这里果然有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