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彪当年也曾跟曹操同殿称臣,所以这一声贤侄也可叫得。
曹昂也小声回道:“所谓带甲数十万,那不过是传言而已,世伯请想,兖州之地贫瘠多山,民穷财弱,哪能养的起那么多军马?
小侄本奉父命,率领一支偏师平定颍川蛾贼,其间忽闻天子蒙难,这才赶紧挑选精锐之师前来救驾。”
“原来如此,”杨彪叹口气,瞅了韩暹几人一眼道:“且让他们飞扬跋扈吧。”
这时候刘协平静的道:“既然韩卿大军已至,足以护驾,朕心甚慰,那就请韩卿率领大军西进,抵挡西凉追兵吧。”
如今郭汜虽然死了,但郭汜所率领的只是一支先锋军,大部队还在后头。
而且李傕也在率军追击,说起来李傕的实力要远比郭汜强得多。
此外再加上张济与董承杨奉闹掰,重新跟李傕联合,也加入了追击的队伍。
所以后面西凉军的追兵依然非常强大。
韩暹听了皇帝的命令,心中当即盘算了一下,拱手道:“陛下,臣麾下军兵虽众,但论装备与训练,恐不如曹军。
故而臣恳请,此次让曹军断后,臣亲率大军保护陛下一行东进。
我等从孟津渡河南下,从此便可摆脱西凉军追兵了。”
“让曹卿阻击?”刘协闻言迟疑了一下,看来这韩暹也不傻,要让曹军去跟西凉军血拼,他来坐收渔人之利。
“曹卿刚刚与西凉军一场血战,亟需要休整,”刘协推脱道:“更何况曹军兵力薄弱,怎能阻挡住兵强马壮之西凉军?
唯有韩卿率领大军前去方可。”
“陛下此言差矣,”韩暹道:“既然是阻击,那便并非为了取胜。
他只需要想方设法拖住西凉军,为我等留出转移时间即可。
这一点曹将军想必能做到吧?”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曹昂。
方才天子在那里对曹昂又是封官,又是夸奖,简直视他若无物,令他很没面子。
如今报复的机会终于来了。
曹昂澹然一笑道:“让我独自率军去阻击,为你们赢得转移时间?
那到时候我被西凉军咬住,还如何能撤退?”
韩暹冷笑道:“你曹家也累食汉禄,如今也该报恩了,为拯救天子与朝廷,就算舍身取义又有何妨?
….到时陛下必然会颁下圣旨嘉奖。”
“那好吧,”曹昂无奈的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赵云太史慈连忙在后面暗中扯了扯曹昂的衣袖,曹昂袍袖一甩,对于二人的提醒熟视无睹。
韩暹没料到曹昂竟然答应的这么痛快,欣喜道:“天子驾前应承之事,可不许反悔。”
“陛下之命乃是圣旨,我岂能反悔?”曹昂道。
商议妥当之后,大家便去各自收拾行装,准备启程。
刘协单独把曹昂留下。
此时刘协十五岁,曹昂十七岁,一对少年君臣相视无言,沉默了一会儿。
刘协抄着手转过身去,叹口气道:“那韩暹跋扈,不听朕之号令,否则朕必然不会让卿等前去阻击西凉军。”
“臣知道,”曹昂回道。
“西凉军兵强马壮,前去迎击,那便是九死一生。”
“臣知道!”
“那曹卿家为何同意?”刘协勐然转身,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只大他两岁的少年。
虽然仅仅差两岁,但他始总觉得这个人有些深不可测,要比他干练的多。
曹昂微微一笑道:“既然韩暹不听号令,臣若不去,还能有谁去?”
“你为了保护朕,当真连死都不怕?”刘协感到不可思议。
“怕,人只有一条命,怎么会不怕死?”曹昂慨然道:“只不过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罢了。”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刘协喃喃自语一句,觉得这句话说的气势磅礴,康慨激昂。
他看着曹昂的清澈明亮的眼睛,真诚的道:“朕不想让你死,卿麾下军兵自然不能匹敌西凉军,在危机时刻,卿可率军退去,不可以身殉国,知道么?”
“多谢陛下,臣记下了,”曹昂听了这话有些莫名的感动,这小皇帝还算是有情有义,不像历史上大部分薄凉皇帝,就算所有臣子都死光,也要保护皇帝的安全。
“陛下保重,”曹昂跟刘协告了个别,便离开驻地,跟麾下诸军将汇合。
天子的营地也迅速拔营起寨,在一万多白波军的保护之下,浩浩荡荡向东行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太史慈嘲笑道:“真不知这白波军是在保护皇帝还是挟持皇帝。”
“那还不是一样?”典韦突然瓮声瓮气的回了一句,引得太史慈哈哈大笑道:“行啊,看来典某人也懂得朝廷争斗了。”
典韦瞪了太史慈一眼,没好气的道:“就你懂?”
赵云不理会两人的斗嘴,沉声问曹昂道:“公子难道真的想留下来阻击西凉军?”
“我又不傻,怎会给白波军当肉盾?”曹昂笑道:“他韩暹想让我跟西凉军血拼,做梦去吧。
舆图拿来!”
太史慈一边在一块石头上摆放舆图,一边哈哈笑道:“我就说嘛,只有咱家公子算计别人的时候,还从来没有人能算计得了咱家公子。
看来咱俩刚才是白操心了。”
曹昂伏身在舆图上,手指顺着一条大路向东,喃喃自语道:“他们一行走这条大路,去往孟津乘渡船南下。”
随即他又盯住了舆图上方的一条小路沉思。
赵云看了看曹昂的视线,出言道:“这条小路虽然远一些,但我军皆为精锐军兵,行进速度比天子车架要快得多。
可是……公子即使不愿意阻击西凉军,直接走大路撤退即可,为何要惦记这条小路呢?”
曹昂看了赵云一眼道:“我有这张舆图,难道李傕手中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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