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来主持变法者,鲜有善终,咱们傅家,不能往里掺和啊。”
祠堂里,只有兄弟两人,傅懋俨听完兄长的话之后,皱着眉说道。
“这是自然,你放心,咱们家是武勋世家,税法和吏治这两件最得罪人的事,咱们都沾不上,只需要顺着陛下的意思,扶保太子...就是三郎这一任剑南节度使,怕是要在蜀地得罪不少人...”
傅懋修自然也是不想参与变法等事宜,但有些时候,作为武人,难免逃不了做刀的命运。
“却不知三郎在蜀地如何了,我这一路上也打听了不少消息,青唐和红莲内外呼应,不容乐观啊。”
傅懋俨对于千里之外的侄子也是有些担心。叔侄两人将近十年未见,傅津川在战场上的功业,他也只是听说,也不清楚如今侄子到底是有多少能耐,只是若换成他来为剑南节度使,面对眼下的情况,也是会头疼不已的。
傅懋修倒不是很紧张,很随意道:“蜀中如今有十万大军,三郎如今用兵也算是沉稳,即便不能取胜,自报还是无虞的。其实我并不想让他在蜀中建功,他在河西和淮南的功绩已经足够多了,即便是后半生碌碌无为,也足以名垂青史,而今在蜀中,看似局面混乱,难以招架,但东线只需要守住益州外围,然后推行坚壁清野之法,红莲自消尔,至于西线,只要松州不失,青唐人耗不了几个月的,十几万大军,以青唐人的存粮...”
此时,人在上京城的傅懋修,甚至还不知道傅津川在蜀中的出兵以及决议,而傅津川在出兵只是的奏表还在路上,他就是根据以往的军报分析出了各方的动向。
因为万物都有其本质。
用兵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其实就是兵马钱粮。
所以他在河西节度使任上,归根结底就做了三件事。
第一是安抚军心士气。
第二是提拔能战之将。
第三就是屯田。
等他离开河西的时候,府库粮食充足,足够河西大军两年之用。而不用内地不远万里的转运。
所以即便他对于大军临战对决并不擅长,但只要清楚事情本质,并在粮食上做好文章,这两边就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前线将帅具体如何操作也是关键。如果傅津川一上来就要跟青唐人来个速战速决,打对攻。也是有机会取胜的。
但无疑折损会很重。
但傅懋修是相信傅津川能够意识到这些的。勋贵将门,世代为将,傅津川自幼那可是跟着祖父学兵法,并不是单纯的莽夫。自然清楚军粮的重要性。
果然,几日之后,傅家兄弟一起被召入大明宫,并且在大明宫见到了剑南节度府发来的军报。
上面有傅津川发来的整个用兵方略,其中就提到了以咸阳郡王赵福柏守御益州外围,并令各州县建立堡寨自守,又因为松州告急,率六万余步骑北上松州与青唐人对峙,并且上呈了准备以营垒对峙,待敌粮尽自退,伺机寻找战机的用兵方略。
傅家兄弟在对此自然是心中有数。
而道君皇帝见到傅三郎的方略如此沉稳,心里原本还存有的一丝忧虑也彻底消弭。
随后傅懋俨被任命为侍卫亲军步军司副都指挥使。
同时为了统筹各地战事,在大明宫设崇政院,之职权是“备预军机”。明面是为了战事而准备的参谋机构,以宰相李辅之,英国公傅懋修,御史中丞陈琦为崇政使。同时还有十数个文臣武将同为知崇政事。
大多数朝臣都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进入崇政院的这些人本就是宰相、尚书、国公、殿帅,大概就是皇帝心血来潮,搞得一个幕僚团。
而有些嗅觉敏锐者,如李辅之谢佥傅懋修等,已经意识到这是在为了推行新政在做准备了。
此外,有感于蜀中战事复杂,加封剑南节度使傅津川统押近界诸蛮、东山八国及云南安抚等使。
也就加强了傅津川处理蛮部事务权力。原本算是请求对方配合作战,但现在完全可以以上邦帅臣的身份,征调各部出人出力,并且有权处置蛮部诸王酋长。
傅懋修却对于此事提出了反对,他从开始就希望傅津川的手中不要有太大的权力。
担心他把控不住,伤人伤己。
现在对内对外,都有生杀之权,这对于一个二十出头的年人来说,并不完全都是好事。
不过即便是同为勋贵的几位殿帅,都极力赞同此事,他的声音反倒是被当做避嫌之言。
你看,反对给儿子加官进爵,这不就是在装腔作势?那咱们不得帮着敲敲边鼓?
说点赞同之语,配合一下?
这让一向智计过人的傅懋修都没法子,只能是闭口不谈,并准备回家就写封家书告诫,毕竟这事他这边在朝廷上已经没法拦着了。
宁国城阳公主府上,上京的晚秋已经有些天凉了,身怀有孕的赵元殊身边在府中花园散着步。这已经是她每天唯一能出来活动的机会。
身后跟着一群女史和侍女。有母亲明德叶皇后派来的,有婶娘郭皇后派来的,还有婆婆杨夫人派来。
这么多人,除了打理生活起居的,就是督促她减少外出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