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是敬他是上官,还真拿自己单盘菜了?不过是立下尺寸微功,凭借家世和道君皇帝宠信,才被封了侯,现在跑到咱们扬州地界上耀武扬威了...”
陆勋的私宅内,四人围坐在一张八仙桌,上面摆着几样酒菜,十分的精致。清正军军使毕思立正在大放厥词,他年近四十的模样,正值壮年,膘肥体壮,倒是很符合武将的形象。
今日里被傅津川在节堂一顿斥责,常年养尊处优。颐指气使的毕思立哪受过这个?上任大都督赵文节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今日被一个年纪约莫是自己一半的年轻人斥责的,这气性上来,也就口不择言了。
“哼,早晚有他受的...”
陆勋这边没劝他,倒是叹了口气道;“你们都知道我是卫国公的旧部,算是跟这位武安侯爷沾亲带故的,看在往日交情上劝你们一句,该低头的时候要低头,二十岁的年轻人,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跟着他对着干,落不了好。”
陆勋是卫国公旧部,而卫国公正是傅津川长兄傅淮川的岳父,两家自然是姻亲。
吕虔勖道:“话是这么说,可这直接就要咱们补齐军额,上哪去找啊?广锐军正军该有一万两千人,各级将校两千人,外加六千辅兵,可我现在加一起不过一万三千人。上哪找这么多人给他啊?”
檀珲道:“硬抗不是事,闹开了朝廷的板子肯定是要打在咱们身上的,大都督早先在楚州的时候说了,边军的空饷最高是两成,这应该就是大都督的底线了。”
“怕他个鸟!咱们各军在扬州只有一部分,他要清点军额的时候,从别的州驻军调来一些就是了,实在不行,老子就给他把桌子掀了,让他查!”
毕思立仰头灌了一杯酒,他是定国公护卫出身,算是老国公的亲信。背靠大树,自然有恃无恐。
他想着这武安侯就算在有圣眷,还能跟冯老公爷比?只要老国公在,谁能动他?他每年往国公府送的孝敬那是白送的?
这四人中,陆勋是卫国公旧部,吕虔勖是信国公汤显宗的外甥将门之后,檀珲出自平虏伯府,虽然没有爵位但也算勋贵子弟出身。
所以原本对于武安侯这样一个同是勋贵将门出身的上官并没有别的想法,只当是这位大都督是了走个过场,熬个资历。
但现在看来,这位侯爷却不是这么想的。
如同一干扬州盐商一样,各怀鬼胎的几人也定然是商量不出什么结果来,嘴上说着“同进退”,事到临头会做些什么选择,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而傅津川这边,正在都督府节堂里,与一众幕僚合议。
“靠这三军打仗御敌,还不如靠各州团练来的靠谱,将骄兵惰。”
“没法子,江淮富庶之地,军备废弛也是朝廷看在眼里的...”
“其实两淮自古流民聚族而居,民风敢斗,多有习武者,若是征召青壮,稍加训练就能得到一支精兵。”
“可现在哪里有军额来招募新军啊?”
“各军的军额空缺,不如就在消减他们的军额,这样兵部挑不出错处来...”
几个幕僚你一言我一语的,傅津川这边则盯着一张来自军报细细思量。
原本在拒马河与易州刺史田琬所率官军对峙的沙门叛军,被仇铭所部骑军五千突袭,大溃。官军斩首七千余。
而此战中,行军副元帅安远侯仇铭之子仇鸳身先士卒,斩首三十二级,人皆称其有武安侯之勇。
贼军虽败一阵,但仍有五万余众,翌日仇铭再率两万步骑与五万贼军大战,双方激战之际,却不想侧后方突然杀出一只僧兵,虽然只有数百人,但全员披甲极为凶悍,官军猝不及防,被杀的的大败,损失八千余总。不过仇铭到底是老于兵事,虽败不乱,还是保全了上万大军,退回瀛洲自守。
而作为大元帅的傅懋修已经率七万军渡过恒水,收复州城真定和九门,虽然还没击败叛军主力,但大局已定。
看完了河北军报,傅津川也是同样心下大定。转而与幕僚们讨论起都督府事物。
“都督,殿下有请。”
看到是兕子身边的侍女青桃,傅津川点点头,然后跟长史崔方翼交代几句就去了后院。
书房里,赵元殊坐在书案前观看文书,看到傅津川进屋道。
“你要查的事情有眉目了,陆勋和檀珲都没什么问题,也就是吃个空饷,吕虔勖和毕思立都干着私盐买卖。他们跟扬州盐商王坦、丁延相互勾结。不过这些都是小事...这里截获了一封密信,你猜是谁写给毕思立的?”
“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