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缠,佛宗高手气机雄厚,摆的那个什么罗汉阵有些门道,一共是来了十八个,被我剁翻了八个,射死两个,我那时候也有些气力不济,让他们跑了。”
老供奉说起这些,还颇有些遗憾。
而傅津川听着却是眼前一亮,“我听说相国寺的和尚说过,西域佛宗的十八罗汉阵,需要由十八个四品以上武僧才能施展,据说能挡住千军万马,却没想到拦不住黄老您。”
“千军万马?佛宗人也是真敢吹啊,就我碰到那几个武僧,本事是有些,可要是一千铁骑,能把他们踩成泥。三郎你记住,这天底下的武夫,力敌百人的大有人在,可真要是上了战场,独自对上千军万马,就算是一品高手一个不小心也得被耗死,所以我一直都劝你多用心兵法将略,你得跟你祖父学,别天天洗想着跟我这个老卒学个一招半式的去市井上耀武扬威,到了沙场上也砍不死几个人。”
傅津川听完呵呵的笑着,这听着千人斩说自己没砍死几个人,怎么听他都想笑。
这位老供奉名叫黄振弓,是傅家老人,跟着傅津川的曾祖、祖父打过仗的百战老卒,而且还是大晋朝廷立国以来,军功斩首唯一过千的彪悍武夫,也是唯一一个凭借杀敌人数做到正四品云麾将军的猛人。
在傅家算是家老一般的地位,就连家主英国公傅懋修对这位老人也得尊称一声“黄叔。”
若是早二十年在军中提起黄振弓这个名字,那是军中上下都知道的万人敌。
虽然退出军伍多年,如今名声不显,但一身武艺修为深不可测,就算是碰上名满天下的四大宗师也未必不能一战。
如今大晋军中公认的第一高手,同样也是天下十大高手之一的舞阳侯于罗睺就是老人记名弟子,逢年过节都要来国公府拜会一番。
一来是感念已故老国公的提携之谊,二来是感激黄振弓的授业之恩。
而傅津川自幼就跟着这位老供奉习武,这总说让他多学学兵法战策,对武道修为上能强身健体就行。
可指导起武艺来也绝不藏私,倾囊相授。
说起来,傅津川武学天赋很不错,但也仅仅就是不错,比起真正的武道天才还是不够看的。不过这脾气秉性却是非常对黄振弓的胃口。
至于为什么傅津川对武道这么执着,黄振弓也猜到一二。
毕竟那位公主殿下是百年难遇的剑道奇才,傅津川这要强的性子怎么可能甘心落于人后?
尤其是未来妻子。
这要是打不过未来媳妇儿,怎么好意思...
凡有血气,必有争心。
所以傅津川练起武来,也颇有些不疯魔不成活的意思。
从六岁习武开始,每日打熬身体。
八岁开始练刀,每日挥刀千次从不间断。
十二岁开始练枪,端着大杆子站枪桩一站就是一个时辰。
如今十六岁,等闲二三十个军汉也近不得身。
就冲这个毅力,黄振弓也认定即便天赋略输,但未来武道成就,应该也不会比那位公主殿下低了。
勤能补拙。
何况本来就是璞玉,只是看起来像顽石罢了。
大军一路从上京出发,入关中,在西京停留了几日,又征召了三千戍卒,以补充沙洲兵败战损的军额。
“却不知道这些后生几人能够回来啊。”
一个老卒看着在村口集合的乡中晚辈念叨着。
“你说这些作甚?咱们关中健儿骁勇善战,你就不能盼着后生们跟咱们当年一样打个大胜仗回来?”
另一老卒出演喝骂道,非常不满老伙计这种丧气的言论。
“光是后生们勇猛有什么用?这能不能打胜仗不还得看领军将军的?前些日子吃了败仗不就是那姓郭的将军不顶用?对了这次是谁领兵来着?”
“是英国公啊。”
“傅家的?可是当年老帅的儿子?那定然能打胜仗。不行,我得把军服找出来,去给少帅磕个头。”
刚才还有些伤怀的老卒突然斩钉截铁的说道,言语之前仿佛回到二十年前,三千铁骑灭高昌的壮怀激烈。
虽然当年哪位一战灭国的傅大帅已经是故去几年了,但关中的军户都知道,跟着姓傅的将军出去打仗。
那多半是能打胜仗,赚些军功封赏的。
就算运气不好,没能打个大胜仗,也多半能全须全尾的返乡。
若是不幸战死,抚恤都比跟别的将军出去丰厚。
傅字大旗二十年再过关中,物是人非,可威名如旧。
这就是傅家五代为将,给子孙留下的遗泽。
巍巍盛名,是枷锁,也是鞭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