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宁国府上的珍大爷，最近因为贾兰少爷换新棋路遭遇输棋，把最爱的紫砂壶都给摔碎了。”

思虑片刻，平儿还是将宁国府贾珍的事情说出来。

听见这话，王熙凤却是一声冷笑。

“有手的爷们靠孩子的能力获利，反过来还必须要求孩子不许学新本事，当时就不该让宁国府参一脚！”

这番话满是怨恨与恼怒，实属真情实意，王熙凤只恨宁国府不能让自己主持，闭着眼睛挣钱的机会也能烧糊汤。

现在输赢都无所谓，就当是给荣国府嫡长曾孙的学费，等学成后能力提升，岂不获利更多。

没远见！没手段！没心计！

王熙凤的眉眼向东府瞧向，满是鄙夷目光，若能她来管理宁国府，恐怕就不会这般。

再回头瞧向贾兰的屋，默默不语。

想生气也生不起来，毕竟贾兰不知晓，那些利益是王熙凤自己发现的，趁机投资几回，如此保证老祖宗每天十二道菜，三道汤，顿顿小吃瓜果，极为奢侈。

去年，府中小姐按时节换置新衣裳，布匹材质与棉纱用料都是最高档的，尤其贾宝玉屋内，一年内就为宝二爷置办有三百多件衣服，从蜀绣到苏绣，十多种刺绣款式全送进宝二爷的屋里，老祖宗见到乖孙每天穿着不同款的新衣裳，脸上都笑起褶子。

反思两年前，王熙凤刚嫁进来，从姑妈王夫人手中接过掌家的权利，管理大小事务，唯独库房金银这一块缺失太多，无法填补，想要省俭又难违逆老祖宗贾母的供需，甚至多次卖掉府中银屏、琉璃盏之类换取琐碎银两满足贾母的乐子。

再到后来，卖出物件已经无法维持昂贵开销，王熙凤只好选择印子钱。

人都说印子钱暴利，但印子钱需要本金，即使按天算利息，但最后能赚到的也没有多少，能借印子钱的不是赌徒就是商人，实在不行选择借印子钱，最后十借九损，到手的不是多年未种的荒地抵债，就是将借贷人的妻女按奴籍买卖。

看似血泪，实则整个行业从下到上就没有干净人。

闭上眼，再回到现在，屋内的男孩成为她的财神爷。

如果要形容，过去她靠印子钱，接触的全都是赌徒与商贩。

现在她是跟在着读书人身后赚钱，在这官本位的社会，读书人掌握社会资产的五分之四，是赌徒、小贩、农民的万倍。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简单的琴棋书画，读书人的趣味，只要摆盘落子，王熙凤就能趁机赚到比过去百倍、千倍的钱。

偶尔拿到手的还有金元！

“平儿，把准备好的书本与笔墨拿出来，还有这个月要给学院先生的钱。”

王熙凤结束感慨，向身旁的平儿说道。

来到贾兰的院落不是偶然，王熙凤就是要来此处拜会，送上这个月贾兰需要的学费。

袭人与晴雯的情况实数偶然。

“夫人，为什么要单独给兰少爷银两，让兰少爷出去读书，如果在贾府族学启蒙，不比外面的学院方便？”

平儿乖乖将一个手提木盒递给王熙凤，里面放有铜钱，银两只是硬通货，平常使用的还是朝廷颁发的铜钱。

“族学，那就是养小叔子的地方。”

此处无人，王熙凤不掩饰内心的憎恶。

所谓的小叔子，不是指与女性的关系，而是指与男性的关系，俗称的男宠。

女性地位没有男性高的时代，怎么会有夫人、太太、小姐敢冒大不韪养小叔子呢？！

“可是，大夫人与您的关系……”

平儿没敢继续说，再说就是议论主家，这是丫鬟的大忌。

就算她是王熙凤的贴身丫鬟，也不可以违背贾府的规矩。

“我选择掌家，她选择教育孩子，如果我现在有自己的孩子，恐怕也会做出与她相似的选择。”

“她的教育没有错，将贾兰送出去接受教育，走读书人的路，而我负责掌家就必须考虑晚辈的学业，能读书的孩子就多读书，不要埋没在胭脂堆里。”

从荣国府的角度，王熙凤的安排没有任何偏颇，读书的少爷有钱上学，钻胭脂堆的少爷有钱寻欢作乐，养人把玩。

来到贾兰院落前，王熙凤停下脚步整理着装，脸上上表情已经变为如花般笑脸，像是与某人争气的模样，扭着曼妙身材，用极为妖娆的走姿，一步一晃来到屋内。

也没有打招呼，就是推开贾兰房门，闯入侄儿的帘内。

“兰儿，有没有想婶婶？”儿字读重音。

就像进自己家一般，将装满书本、笔墨、学费的篮子放下，再故意将茶桌上的被子重新摆位置。

再看向书房内，王熙凤露出一副妩媚表情，向阻拦身前的李纨行礼。

“熙凤见过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