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军的炮火与箭矢的袭击下,闯军前线的大军很快损失惨重,随着一批批的士兵倒下,原本干枯的地面很快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汩汩的血水顺着地脉汇聚成了溪流,想必有这人血的浇灌,等到盛夏,这土地上定是一片草木葳蕤的景色。
到那时,任谁也不会想起,在那草木葳蕤之中,有多少生命的流逝,而葳蕤的前身又是怎样一副惨绝人寰的景致。
被轰断了双脚的士卒,拖着残破的身体,艰难地向前方遥不可及的城关爬着,不是他悍不畏死,只是不想成为家人的负担。
已经失去了双腿的他,脑子确实更加清醒,别说身后的督战队不会让他回营寨,即便回到了自家营地,也不过是个累赘,而只要自己战死沙场,家人便能分得三日之食。以一副残躯,换得家人三日之平安,值得!
每爬一步,就有大量的碎石、沙土顺着断腿的截面,疯狂地往血肉里头钻,每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很快,薄薄的单衣根本抵挡不住土石的反复摩擦,衣衫很快被磨破,连带着血肉也被锋利的石块给割破,断面尚未结痂之时,又添新伤,汩汩的鲜血,从旧伤新口上不住地流出。
一路爬,一路血,声声哀嚎。
“再来一发炮弹该多好!”
快点结束掉生命,这是他唯一的念想。
......
无数的闯军伤兵拖着伤痛,向着居庸关继续挪动着,然而,他们的大多数并未能抵达护城河畔,被后来者踩踏而亡者有之,被明军炮火、弓矢补刀者有之,在路途之上失血而亡者仍有之。
而这残忍的一幕幕,都被闯王从千里镜中看得一清二楚,然而独夫之心,日益骄固。区区这点伤亡甚至根本影响不了闯王的心情。
“传令前军:继续加速!”冰冷的指令继续下达着。
当然,闯王的指令并没有错,只有尽快攻到关下,尽快将护城河给填平,才是结束这样被动挨打的最佳方式——慈不掌兵,说的便是如是。
得到命令的闯军的炮灰们,随即奋起最后的勇武,再度加速向居庸关攻击,眼见着第一个士卒就要接近护城河,抛下手中的土石,原本被吊起的吊桥却突然缓缓落下,露出其中,已经大开的城门,以及城门之中黑洞洞的一片。
闯军尚来不及欢呼,只见黑洞洞的城门洞口之中,隐隐约约闪烁着点点寒光。
紧接着,急促的马蹄声便响彻在了众闯军的耳畔,而那点点寒光,正是明军锋锐的刀剑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的光芒。
说时迟,那时快,疾驰中的明军几乎瞬间便移动到了闯军的跟前,最前排的闯军甚至来不及闷哼一声,明军的刀剑便已然割破胸膛,满腔的热血瞬间洒满大地。
孙守法一马当先,一手长戟舞得虎虎生风,每一阵风过,便是一条性命的魂归天外。
出城的明军本就是精锐中的精锐,铠明甲亮,甚至连马匹也都装上了护具,几乎与那重骑兵也相差无几了,一通加速过后,便如同一把锋利的镰刀尽情地收割着如同韭菜一般的闯军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