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明朝小太子，此时在做甚？”独眼的李自成，缓缓举起手中马鞭，指向远处耸立着的居庸关。

显然，闯军的细作探马也不是吃素的，朱大太子在居庸关的情况已经被闯军给侦知了，当然，朱大太子又是斩将，又是发银做下如此大事，倒也没有要瞒住闯军的意思。

“我看，那小太子看到闯王大驾，还有我百万雄师，怕是要吓尿了裤子吧！”一旁的一名将领立即奉上马屁道。M..coM

而这样一句插科打诨的话语，显然是颇得众将之心意，闻言的众将皆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便是闯王李自成，也不住地捋着胡须，嘴角的笑意更是藏都藏不住。

他要的就是这个答案。

只是在众将的欢声笑语中，却有一青衫文士，眉头微微皱起，正是闯军军师李岩。李岩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另一文士悄悄拉了拉衣角，转头一看，却是一张笑脸，正缓缓向他摇着头——正是闯军首席军师宋献策。

李岩如何不知宋献策之意：勿要在此时扫了众人，尤其是闯王的兴致。

可是，所谓骄兵必败，如今两军尚未交战，自己的王上、将军们便如此放荡地嘲笑敌方太子，这已经不能用骄傲来形容了，简直是狂傲。

大军尚且只到居庸关，大顺国从上至下便已是如此，若是真打到了北京城，那还不得狂得没边了啊？！隋朝虽强，二世而亡的教训可得吸取啊！

正待李岩想要不顾好友的阻拦“犯颜直谏”之时，远处的城楼之上突然发出闷雷般的声响！

“炮袭！”

“卧倒！”

几乎同一时间，闯军中诸多的将领便齐齐高喊道。

他们反应已经足够的快了，但可惜的是，还是跟不上炮弹出膛之后的速度。

“嗖嗖嗖”的几声，数枚炮弹从碧蓝的空中飞过，又狠狠地砸入正在行进的队列之中，原本还算规整的队列瞬间人仰马翻。

不待闯军做出进一步的反应，居庸关头，闷雷般的声音响作一团，紧接着，数十枚炮弹出现在了闯军的头顶之上。

这次才是真正地齐射，而刚刚的那轮只不过是齐射前的定位。

原本气势汹汹、极具压迫性的广阔正面，正好成了明军三十六门红衣大炮驰骋的舞台，甚至于，即便以三十六门红衣大炮都不足以全部覆盖闯军的正面。

换言之，三十六颗砸入闯军的炮弹，几乎没有重叠的范围，都给闯军造成了最大范围的杀伤。几乎每一颗炮弹砸下，闯军的伤亡都是数以百计。

因为在密集的行军队列之中，闯军更比避无可避。靠得近的，直接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在地，立时就是个骨断筋折；稍远一点的，拿着盾牌的尚好，还能抵挡住炮弹爆裂而出的碎片，若是未持盾者，即便是身着硬甲的老五营的精锐，也遭不住如此巨力的冲击，立时就是个穿肠破肚。

“砰砰砰”的数十声巨响，原本连成一线的闯军阵线，随即变得如同狗啃的一般，而刚刚还雄赳赳气昂昂的闯军，此刻已经哀嚎遍野。

千疮百孔的身子在枯黄的草地上拖出一道道的血痕，血液顺着枯黄的草木缓缓渗入地面，而一截截黄白之物也在挪动之中从身体的一个个口子里缓缓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