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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进小院外。
严金柱、严母、严家大妇立身于院墙外。
静静地目送牛车渐渐远去。
当牛车身影彻底消失于视线后。
严金柱轻叹一声转身看向严母。
入目所及。
严母脸上已然挂满了泪痕。
本欲说些什么的严金柱见状只得再度深深叹息一声。
那本欲脱口而出的安抚之言,更是被其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严家村小道上。
严南星端坐于牛车之上。
一言不发地望着小道两侧满是绿油油的麦田。
“南星。”
不知过了多久。
在前驱车的严东新忽然转过身来。
“怎么了大哥?”
严南星回过神来,不由得轻声问道。
“没事......没事。”
严东新扭过头去无言叹息一声,随即微微摇头道。
不知为何。
其明明有满肚子的话要说。
但事到临头却连半句都说不出口。
直至牛车行至官道前。
严南星提着包裹走下牛车之际。
那满肚子话要说的严东新已然急的额头冒汗。
但却依旧连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大哥。”
“啊?”
急火攻心的严东新不由得微微一愣。
“若我回不来。”
严南星放下包裹缓缓开口说道。
“胡说什么呢!”
不待严南星话语说完,严东新急忙开口打断道。
“大哥。”
“听我说完。”
“若我真的回不来。”
“爹娘便全靠大哥了。”
严南星不顾严东新的阻拦,缓缓开口说道。wap..com
“你放的哪门子狗臭屁!”
“你再放一个试试!”
严东新一改往日里的老实木讷,涨红着脖子冲向严南星,抬头便欲给严南星两个大嘴巴子。
然而。
就在巴掌即将触碰到严南星脸庞时。
严东新硬生生地顿住了巴掌。
涨红着脖子大声怒吼道:“严南星!你再放一个试试!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你哥!”
“哥。”严南星望着满脸怒容的严东新眼眶微红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狗屁的万一!”严东新满脸怒容破口大骂道:“哪有什么狗屁万一不万一的!”
话音落罢。
严东新转身背对着严南星重重地咬向舌尖,强迫自己不将那毫无意义的泪水流出。
“哥。”
“我知道你不爱听。”
“可......可我怕现在不说,将来就没机会说了啊。”
严南星眼眶微红的仰头望天,口中深深叹息道。
不知过了多久。
许是一两刻钟。
又许是百余息。
鸦雀无声的官道上终是再度响起严东新的声音。
“南星啊,老一辈人常说好的不灵坏的灵。”
“哥知道你想说什么。”
“到了战场上千万别胡思乱想。”
“家里有哥在,你啥都不用操心。”
“弟妹也是一知书达理的人。”
“哥相信弟妹肯定会理解你的。”
“你就放心大胆的杀敌就是了。”
“咱们一大家子可都等着你凯旋、升官发财过好日子呢。”
严东新双眼模湖地望着远方麦田,声音略显哽咽地开口说道。
“哥。”
“我走了。”
严南星缓缓低下头,擦了擦眼角泪痕后面朝严东新深深一跪。
随即起身背上行囊大踏步地朝着对向马车行去。
“你看你!又再放狗臭屁了!”
“什么叫走了!那叫回军营了!”
严东新背对着严南星大声怒吼道。
“好。”
“我知道了。”
“哥,我回军营了。”
严南星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大声回应道。
话音落罢。
严南星方欲令车夫驱车之际。
严家村小道上忽然冲出来一道身影。
“南星哥!等等我!”
“南星哥!等等我!”
“南星哥!等等我!”
那身影边喊边跑,不多时便越过了严东新。
严南星见状不由得自车厢内走出。
“你怎么来了?”
“现如今大营兵额已满,我也没办法。”
严南星望着眼前身影,微不可查地轻皱眉头道。
眼前身影不是旁人。
赫然正是严南星归乡那日。
率先向严金柱发问的老者之子--严满仓。
后来村中老者还因谁家子孙最是踏实能干,最适合随严南星到王大营参军一事发生了口角之争。
最后更是大打出手。
一时间直使得喜爱炫耀的严金柱骑虎难下。
严南星回来后,顺理成章地便将此事给揽了下来。
当天夜里其便将那些同龄年轻人请至自家家中。
好一番细细详谈后。
最终给出了一个不算答复的答复。
既‘愿随其前往沮阳城者可于正月十六日清晨至官道。’
‘至沮阳城后,先行于王爷麾下工坊做工。’
‘待日后王大营再度募兵时,可为其引荐一二。’
一众年轻人闻听此言无不面露失望之色。
也正因此。
严南星本以为今日不会有人到来。
但其万万没想到......
严家村村前官道上。
“南星哥不是说想去沮阳城的今天清晨来官道吗?”
严满仓闻言笑呵呵地拍了拍身后行囊。
“你可知我说的是去王爷麾下工坊做工,而非去王大营直接参军入伍?”
严南星微微一愣,随即再度确认道。
“当然知道啊。”
“南星哥那天说的很明白了啊。”
“先去工坊做工,等哪天军营缺人了再想办法帮我参军入伍。”
严满仓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愕......’
“那你可知这时间可能会很长?”
严南星闻言不由得再度愣神一瞬,随即反复确认道。
“知道啊。”
“只要有希望,再长我都愿意等。”
“南星哥你是不知道,我从小都想当兵。”
“要不是南星哥你当上了伯长。”
“我爹我娘绝对不可能同意我去当兵的。”
严满仓闻言满脸笑呵呵地解释道。
‘愕。’
“好吧。”
严南星略作定神,只得答应道。
不多时。
严南星、严满仓辞别了严东新以及严家村。
乘马车飞快地朝着沮阳城所在方位行去。
随着时间的缓缓推移,马车愈发地临近沮阳城。
然而。
越是临近沮阳城。
严南星的心便愈发地沉重。
无他。
这一路行来所遇袍泽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显然。
于严南星有着同一想法的士卒绝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