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狐山山脚通往半山坡的数条必经之路上。
数不清的人影手持长枪盾牌结成方阵不断地互相厮杀。???..Com
厮杀声、怒吼声、哀嚎声、求饶声渐渐与大纛所发出铮铮声相融合。
最终形成了无穷无尽的呜咽声。
而此声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倒下,渐渐演变成了此方天地唯一的声音。
双方交战之地的地上则横七竖八地躺着数不清的尸体。
泊泊鲜血自尸体中不断地溢出。
融化了山中积雪的同时汇聚成了道道红色溪流不断地朝着山脚下流去。
然而。
红色溪流方前行不过数步之距。
便于寒风的清晨中彻底凝固。
数息后。
新的血液自交战双方士卒身上再度流出。
如此往复不知多少次后。
数条通往鸣狐山半山坡军寨的必经之路上已然布满了红色冰溪。
数不清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堆积于红色冰溪之上。
好似于无形之中构筑了一道又一道防御般。
不知过了多久。
山脚下忽然传来道道钲声。
如潮水般不断涌来的敌人自钲声响起的一刹那渐渐退去。
鸣狐山半山坡中军大帐旁。
头戴紫玉冠、身着亮银山文甲的大将军李光利面色铁青地立身于高台之上。
居高临下地死死望着数条必经之路上如潮水般散去的匈奴士卒。
以及结成战阵不断地追击敌军的大周士卒。
自上次一败后。
李光利便以‘马战匈奴利’为由力排众议将军伍再度带回了鸣狐山。
与上次相比。
此番李光利准备更为充足。
弓弩、箭失等物暂且不提。
单单粮草、药品其便携带了足够半年所需。
也正因此。
匈奴左谷蠡王左敦与右谷蠡王木良哈虽时不时地便强攻一番。
但每次攻势皆被李光利等人以少敌三倍的伤亡率强行打了下去。
整个漠北局势自大周一方再度进入鸣狐山的那一刻起彻底陷入焦灼之中。
若无外力相助。
半年内双方当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知过了多久。
当大周士卒即将追击至山脚下时。
面色铁青地立身于高台之上的李光利转身看向身后四王将领以及征北将军李凌。
微微摆手道:“鸣金收兵!各部清扫各部所守要道。”
“所得战利品于申时前上交予军需官。”
“军需官核对无误后,再行论功行赏。”
此言一出。
征北将军李凌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此番交战中。
当属其部所守要道最是难守。
自然而然地其部折损亦是最大。
李凌虽有心反抗,但奈何李光利官大一级压死人。
但好在李光利仍有些许顾虑,并不会真正的赶尽杀绝。
高台之上。
李光利微微一顿,随即再度开口说道:“此外。”
“各部尽快统计出此番战损。”
“午时之前,命人上报至魏国公处。”
话音落罢。
李光利头也不回地朝着高台下行去。
“遵令!”
李凌、俞亚夫等人见状只得抱拳行礼。
恭送李光利离去。
待李光利身影彻底消失于高台附近后。
俞亚夫等四王将领互相对视一眼,遂默默走下了高台。
一时间偌大的高台之上便只剩下李凌一人。
‘唉。’
李凌无言叹息一声,遂闷头走下了高台。
径直地朝着军寨东北角驻地行去。
不知不觉间。
整座鸣狐山军寨俨然分成了两派。
一派以大将军李光利、魏国公谷占营为首。
此派将领皆为第一次出征漠北之人。
另一派则是由代王麾下俞亚夫、赵王麾下林贺云、辽王麾下公羊路、汉王麾下庄三喜所组成的藩王联盟。
而李凌则既不属于李光利一派,又融不入俞亚夫等人的藩王联盟。
其于鸣狐山军寨中的处境可想而知。
......
......
两刻钟后。
满心憋屈的李凌终抵达位于鸣狐山军寨东北角的驻地。
方一抵达驻地。
便见数百满身血迹的士卒瘫坐于大帐两侧。
满是痛苦的哀嚎声不断地自那数百士卒口中传出。
二十余名军医的身影脚不沾地的穿梭于一个又一个伤员之间。
一时间。
鸣狐山军寨东北角恍如人间炼狱般凄惨。
直看的李凌忍不住地眉头紧锁。
“将军,您回来了。”
瘫坐于冰凉地面之上的家将李忠见李凌身影行来,顾不得包扎伤口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伤到哪儿了?”
李凌紧锁着眉头不断地上下打量着李忠。
然而此时的李忠犹如刚从血池中走出来般,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黑红之色。
若其不言,单凭肉眼极难看出伤口所在。
“回将军。”
“右臂挨了匈奴一记强弩流失。”
“幸而属下穿了甲,伤势并不严重。”
李忠闻言挠了挠头憨笑道。
“此战伤亡如何?”
李凌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挪开目光打量起不远处的伤卒。
“回将军。”
“阵亡二百余人。”
“重伤一百余人。”
“轻伤四百余人。”
李忠闻言面色瞬间一正,随即快速回答道。
阵亡两百余人、重伤一百余人、轻伤四百余人。
看似伤亡不过千。
当事实上李凌现如今所掌兵马数量也不过堪堪三千之数。
这也便意味着。
单此一战李凌便伤亡了三成兵马。
若此等交战再来上两次。
其便将彻底成为那光杆司令!
思及至此。
本就心中极其憋屈的李凌不由得心生暗火。
“军中草药可还够用。”
数息后。
李凌强行压下心头怒火,沉声开口问道。
“回将军。”
“军中草药还算充足。”
“就是......”
“就是.......”
李忠挠了挠头,满脸苦涩欲言又止地望向李凌。
“就是什么?”
“休要吞吞吐吐的!”
李凌见状紧锁的眉头不由得皱的更深。
‘唉。’
李忠满脸苦涩地深深叹息一声。
随即低声回答道:“将军,弟兄们现如今对屡次值守丙字号要道深有怨言。”
“算上这次,半个月来匈奴总共进攻了三次,两虚一实。”
“而咱们却把守了两次丙字号要道。”
话音落罢。
心中满是憋屈与暗火的李凌强行压下心中波澜。
微微摆手道:“此事我知道了。”
“先想办法安抚安抚弟兄们。”
“此事我会想办法解决。”
李忠闻言无声地叹息一声,随即抱拳行礼道:“遵令!”
身为李凌家将的他,又如何不明白李凌现如今的处境。
有时候其真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