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在。”
朱婉宁闻言微微一愣,遂轻声回答道。
“你可知现如今豕肉一斤作价几何?”
许奕放下手中竹快,面色渐渐认真起来。
“妾身曾听下人提及过,说是三十文钱四两肉,一斤当在一百二十文左右。”
朱婉宁沉吟数息,随即不太确定道。
‘一百二十文一斤。’
许奕闻言若有所思地低声喃喃一句。
以现如今下洛城煤炭工坊内的行情而言。
短工自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一日工钱为七十文。
长工自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一日工钱为九十文。
而这已然近乎高出市价一成的工钱。
这也就意味着寻常人家需劳作一日有余,方能购置一斤豕肉。
而羊肉的价格则为一斤是三百五十文到六百文不等。
思及至此。
许奕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
“厨房中可还有生豕肉?”
许奕略作定神,随即再度望向朱婉宁轻声询问道。
“尚余半斤豕肉。”
“妾身这便去取来。”
朱婉宁微微点头,随即便欲起身朝着偏殿厨房行去。
“无须这般麻烦。”
“你二人先吃,我去去就回。”
许奕轻道一声,随即起身朝着饭堂外行去。
王秋瑾、朱婉宁二人闻言,默默对视一眼。
均从对方眼神中看出疑惑之意。
“同去。”
王秋瑾轻道一声,随即缓缓起身。
“好。”
同样满心疑惑的朱婉宁闻言自无不可。
百余息后。
王秋瑾、朱婉宁二人缓缓行至偏殿厨房内。
与此同时。
许奕自厨房一侧橱柜中取出半斤肥瘦相间的豕肉。
随即将其放于口鼻之间。
豕肉方置于口鼻之间,尚未来得及细嗅。
一股略显浓厚的腥臭气息瞬间直入许奕鼻间。
直熏的其险些吐了出口。
“夫君?”
王秋瑾、朱婉宁见状不由得快步上前,满脸关切地询问道。
“无事。”
许奕微微摇头,随即将手中生豕肉再度放回橱柜之中。
“婉宁方才烹饪所用之肉,与此肉相同?”
许奕略作定神,再度看向朱婉宁询问道。
“妾身取下一半用于烹饪,夫君方才所拿正是另一半。”
朱婉宁微微点头回答道。
“这肉是娘亲辰时带来的。”
“娘亲说是今日现杀的。”
“理应不会这么快便坏。”
王秋瑾望向眉头微皱的许奕,柔声解释道。
“肉没有坏。”
许奕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开口解释道。
至于生豕肉中为何会有那般味道。
许奕脑海中渐渐有了答桉。
“好了,快回去吃饭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许奕略作定神,随即拉着王秋瑾、朱婉宁二人再度行至偏殿饭堂。
方一入座。
许奕便再度夹起一块红烧豕肉,细细品尝起来。
然。
口中的红烧豕肉依旧入口香糯、肥而不腻,味醇汁浓,隐有酒香掺杂其中,酥烂而形不碎。
“婉宁以酒水去除了豕肉中的腥臭味?”
许奕放下手中竹快,再度望向朱婉宁询问道。
“正是。”
朱婉宁微微一顿,随即轻轻点头回答道。
“夫君有所不知。”
“为做好这道红烧豕肉。”
“婉宁足足忙碌了两个多时辰。”
王秋瑾见状不由得轻声补充道。
“辛苦婉宁了。”
许奕闻言微微一顿,遂夹起一块红烧豕肉,轻轻放于朱婉宁碗中。
“夫君喜欢就好。”
朱婉宁望着碗中约两寸大小的红烧豕肉,面色微微一红,细若无声般开口说道。
“趁热吃。”
许奕轻笑一声,遂再度夹起一块红烧豕肉放入王秋瑾碗中。
......
......
酉时过半。
黄昏渐逝、夜幕初临。
长春殿偏殿饭堂内满是温馨与融洽的晚饭渐渐走向了尾声。
心怀宏图的许奕不得不辞别了王秋瑾与朱婉宁。
再度孤身一人前往那空荡荡的承运殿偏殿书房。
片刻后。
华灯渐燃的承运殿偏殿书房内。
许奕腰背后靠于太师椅软背之上,双手自然交叉放置于脑海,双腿则自然上翘至书桉之上。
待身心彻底放松,脑海中再无杂念之后。
许奕缓缓闭上双眼,于脑海中不断地回忆着前世所见所闻。
不知过了多久。
许奕再度睁开双眼,遂自太师椅起身。
一番倒水、研墨、铺纸后。
许奕提笔于泛黄宣纸上缓缓写下两个大字--养猪。
相比通过战争的方式自漠北草原劫掠牛、羊、战马等物,用以缓解燕王府财政赤字危机。
养猪一道,虽收效更慢,但其贵在风险更小,且日后受益更为持久可靠。
许奕笔锋微微一顿。
随即根据脑海中的记忆。
于那泛黄宣纸上缓缓写出后世常用的扇猪之法。
片刻后。
笔停书成。
待将狼毫笔复归原位后。
许奕神色极其认真地打量起书桉之上那写满‘惨无人寰’的泛黄宣纸。
以此法养猪,以往一年方可出栏的猪,仅需半年便可出栏,这无疑极大地减少了饲养成本。
且施加阉割后的猪,其肉质更为鲜美,且无异味。
这无疑将会使其更为大受欢迎。
且因其价格相较羊肉低廉数倍。
势必将会更受寻常百姓所喜。
底层市场有多大,自然不言而喻。
至于猪肉的夏日保存问题。
此问题对于已然掌握了硝石制冰之法的燕地百姓、甚至于大周百姓而言,自然亦不是什么大问题。
至于此法外泄问题。
自始至终许奕从未担忧过这一点。
至于原因,则很简单。
无外乎崽猪阉割后伤口感染。
一般崽猪出生五日左右便需阉割。
而这一期间崽猪本就脆弱。
一旦伤口感染。
则势必猪财两空。
而许奕则不然,其手中尚存高浓度幽宁酒。
且年后将会另有一座工坊,用于酿造高浓度酒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