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常水荣面色赤红,指向许奕的手疯狂颤抖。
俨然一副快要气疯了的模样。
反观许奕,仍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
任由常水荣如何上蹿下跳,自始至终都未曾拿正眼看过他一眼。
待所有官吏全部退出大堂后。
许奕缓缓起身,手持卷宗迈步朝着内宅走去。
而那常水荣,仍跟在许奕身后喋喋不休的指责着。
临进内宅正门时,许奕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半步的赵守。
见赵守微微点头,许奕继续迈步走向内宅。
主仆二人在有些事情上,是可以做到心意相通的。
亦或者,可以称呼这种行为,为默契。
许奕刚一走进内宅正门,赵守便伸手将其拦下。
“常侍郎,京兆府内宅,非我家六爷应允,擅自闯入即为贼。”赵守面无表情道。
“贼?”常水荣面色一寒,大声斥责道:“你个奴仆,说谁是贼!谁给你的胆子辱骂朝廷命官!”
赵守轻蔑地笑了笑,直接无视常水荣的质问,当着常水荣的面,直接将正门闭合。
也不知是赵守忘了栓门还是如何。
那内宅正门仅仅只是虚关罢了。
先是许奕无视,后是官吏无视,现在就连一个他眼中的小小奴仆也敢无视于他。
常水荣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哐当!”一声。
内宅正门被常水荣猛地踹开。
随即常水荣面红耳赤地走进内宅正门,大声呵斥道:“区区一个奴仆,安敢辱没朝廷命官!”
“走!跟本官去见你的主子!本官倒要看看!堂堂大周朝的六皇子,就是这般教导奴仆的!”
常水荣话音刚落。
一个沙包大小的拳头便径直冲向常水荣面门。
“哐当!”又是一声巨响。
常水荣被打的直接靠在了正门门板上。
“来人啊!抓贼啊!”
“有人擅闯京兆府内宅!”
“有采花贼啊!”
“快来人啊!”
赵守疯狂大喊,每喊一声,便拳打脚踢一阵!
直打的常水荣抱着脑袋在地上左右翻滚。
恰逢此时,王家一众女眷闻声,自厢房内露出了脑袋。
许奕缓缓走出主屋,点了点一脸好奇的王秋瑾,随即摆了摆手,示意其出来。
待王秋瑾出来之后,许奕朝着左右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回房。
“这人是你的政敌?”王秋瑾好奇地看了一眼正在被赵守暴打的常水荣。
许奕轻笑道:“他还不够资格,一条乱咬人的狗罢了。”
王秋瑾抬头看向嘴角噙着笑意的许奕询问道:“需要我做些什么?”
许奕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平静道:“老爷子可曾醒来?”
王秋瑾点了点头,回答道:“爷爷已经醒来,正在厢房用饭。”
许奕看了一眼天色,平静道:“待老爷子用过饭菜,烦请将老爷子请到院内,晒晒太阳。”
话音落罢。
许奕转身走向书房,任由王秋瑾满头雾水。
任由赵守继续暴打常水荣。
在王老爷子未曾走出厢房之前,赵守的暴打将会永不停歇。
好在,赵守下手知道轻重。
片刻后。
常水荣的哀嚎声逐渐小了下去。
恰逢此时,王秋瑾搀扶着王老爷子缓缓走出了厢房。
许奕走出书房,朝着王老爷子拱手问好。
随即才迈步走向赵守。
“赵守,地上何人?”许奕明知故问道。
“不知。”赵守停住拳脚,起身回答道:“方才常侍郎走后,有贼人踹开内宅正门。被属下抓了个正着,慌乱之中,属下并未看清来者何人。”
“哦?”许奕疑惑道:“我看这朝服,好像是常侍郎的啊。”
“常侍郎?”赵守惊叫一声,佯装慌神道:“不可能吧,方才属下已经告诉常侍郎要离去了啊!”
“许奕!”躺在地上的常水荣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随即便听到主仆二人在那儿一唱一和,瞬间再度火冒三丈。
“何人直呼本皇子姓名?”此时的许奕仿佛比常水荣还要愤怒,大声斥责道:“直呼本皇子姓名者,难道不知这是对皇家的大不敬吗!”
“你!你!你!”常水荣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黑的,若不是气急了,他又岂会犯这等低级错误。
“嗯?常侍郎?”许奕好似这时才确定了地下之人身份一般。
常水荣心中满腔怒火,但也知,此时不可在此事上过多纠缠。
他若纠缠赵守打他,许奕定然会追究他直呼皇子姓名,对皇家不敬之罪。
更何况,严格追究起来,倒是他的错更大,谁让他无故擅闯内宅的。
常水荣强忍着剧痛与满腔怒火,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误会既然已经解除了,还请常侍郎退出本官内宅。”见常水荣起身,许奕毫不客气地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常水荣深呼吸数次,这才开口说道:“本官寻六皇子有要事相商,方才六皇子在大堂内的命令,有些本末倒置了!”
“京兆府的职责是保护长安城安稳,但,此一时彼一时!”
“京兆府当务之急是赈灾,而非是那些.....”
常水荣长篇大论刚刚开始,许奕便忍不住将其打断。
说来说去,不还是那一套说辞,指责许奕这儿做的不好,那儿做的不行。
其目的无非就是想让许奕朝令夕改,亦或者在京兆府官吏面前丢了威严。
许奕可没闲工夫听常水荣在这儿长篇大论。
“打住。”许奕制止道:“常侍郎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只是监察使,真正的赈灾总指挥使是本官。”
“好了,本官不愿听你在这儿长篇大论,本官还有要事处理。”
“赵守,送客!”
话音落罢。
许奕丝毫不留情面,转身径直地朝着王老爷子走去。
常水荣刚想喝止住许奕,便看到那不远处端坐在院内太师椅上的王老爷子。
他虽未曾见过王老爷子,但这并不妨碍,他从许奕话语中看出此人的重要性。
尤其是许奕走到王老爷子面前,再度拱手行礼,言行举止间充满了客气。
常水荣眼珠转了转,不待赵守催促,转身便走。
临走之前,更是拂袖冷哼数声。
......
王秋瑾看了一眼正门处,随即轻声提醒道:“那人走了。”
自那场大火与追杀过后,王秋瑾对许奕的态度倒是要好上不少。
至少,眼神中的戒备,早已随着那场大火而彻底消散。
许奕微微点头,随即拱手致歉道:“辛苦老爷子了。”
王老爷子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此时信任已然建立,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节。???..coM
王老爷子笑道:“还能帮上大人,老朽心中便已十分开心,何谈辛苦一说。”
许奕笑了笑,客套两句。
随即迈步走向书房。
书房内,问心首领早已等候多时。
许奕走进书房,吩咐道:“安排十人,轮流监视常水荣,无论如何,定要寸步不离,哪怕常水荣去如厕,亦是如此。”
问心首领点头应是。
随即快步走出了书房。
许奕斜靠在太师椅上,微闭着双眼,快速地查漏补缺。
大堂内冷暴力常水荣是第一步。
激起常水荣怒火,使其跟随走到内宅是第二步。
安排赵守以误会为由,暴揍常水荣,进一步激起常水荣心中的怒火是第三步。
最后许奕出面先是与赵守一唱一和,随后毫不留情下逐客令,为常水荣心中怒火再添一把新柴,是第四步。
至于让王秋瑾请出来王老爷子,暴露王老爷子在京兆府内宅,且二人关系无比客气。
这便是许奕专程为常水荣设计的第五步。
其目的,无非是借常水荣之手,将王老爷子在京兆府,且许奕极有可能已经获得了周启平遗物一事,在某一个特定的圈子里面快速传播。
此举定然会吸引来绝大多数敌对的目光,甚至,带来数不清的危险。
但与此同时,问心取得遗物的风险将会直线降低。
一句话,当敌人怀疑你有致命武器的时候,你,最好真的拥有。
只要周启平留下来的东西足够重,无需他们寻许奕麻烦,许奕自会亲自登门拜访那些世家。
除此之外,许奕还有一重目的。
那便是,借此看一看,常水荣新寻找的靠山,以及那些潜在的敌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心中猜测一万遍,不如实际验证一二分。
搂草打兔子,顺手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
片刻后。
问心首领悄无声息地走进了书房,低声禀报道:“小主人,全部吩咐下去了。”
许奕点点头,在宣纸上缓缓写下几行小字。
将其放置在问心首领面前。
十余息后。
许奕轻声询问道:“可曾记下?”
问心首领重重点头回答道:“倒背如流。”
许奕看向问心首领,凝重道:“京兆府留下三十人警戒。”
“入夜之后,你带着其余弟兄,亲自走一趟。”
见许奕脸色无比凝重,问心首领心中一凛,心知此事重大。
急忙郑重道:“遵令!”
许奕透过窗台,看了一眼窗外天色。
随即补充道:“趁着现在盯着京兆府的眼睛不多,稍后便将弟兄们散出去。”
“事成之后,莫要回京兆府,直接带着东西去晋王府。”
话音落罢。
许奕缓缓起身,自怀中掏出一长筒状东西。
将其郑重地交到问心首领手中,低声吩咐道:“若有危险,亦或者出现重大变故。”
“拧开底部盖子,点燃这根烟花,到时我自会收到消息。”
烟花爆竹一物,大周朝早已存在上百年,可惜,直到现在,它的用途一般也只是年关观赏罢了。
问心首领握紧手中烟花,郑重道:“还请小主人放心,问心定不负所托!”
许奕点点头严肃道:“去吧,我等着为你们表功。”
话音落罢。
问心首领抱拳行礼。随即大踏步走出了书房。
许奕望着空荡荡的正门,心中沉声喃喃道:“周启平,莫要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