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世家可不是刘家那只有两三个县令的伪世家可以比拟的。
今日韩家子弟以性命为代价上了耻辱榜。
来日呢?
又会是哪家子弟以性命为代价上了那足可以使整个家族蒙羞的耻辱榜?
这无疑是在赤露露地朝着那些世家大族宣战!
许奕笑了笑,眼神看向那无比空旷的赈灾耻辱碑,并未言语。
此时,暖黄色柔和的光芒恰恰洒照在许奕脸上。
仿佛为其镀上了一层名为功德的金身。
姚思廉静静地望着满脸浅笑的许奕,重重叹息一声。
随即收回目光,不再言语。
本想劝说许奕舍弃耻辱碑,仅仅只保留功德碑的姚思廉,这一刻悄无声息地将所有未曾说出口的话语吞没在了心中。
许奕的态度,便是最好的回答。
姚思廉何尝不知道若想赈灾,必先惩贪。
可这惩贪,又岂是口头说说这般简单。
正因为见得多了,方才明白其中坚信。
正因为年龄大了,方才明白许奕的这份难得可贵。
一时间,二人陷入到长久的沉默之中。
姚思廉不知道的是,此事,许奕根本就得选择!
赈灾有可能会死。
但不赈灾则一定会死!
自走出幽宁院的那一刻,许奕便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
无论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他都不允许自己后退半步!亦或者可以理解为他根本就没有了退路。
想要活着,就必须一步步向前!向前!还是向前!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姚思廉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许奕,心中重重一叹。
不知为何,今日的叹息远超先前数年。
这样具有可塑性的年轻人,有着难得可贵之心的年轻人。
若是就这般死了?岂不是人世间一大憾事?新笔趣阁
姚思廉缓缓看向正前方那数不清的百姓,以及他们手中那极有可能是省吃俭用省下来的粮食。
他们,真的只是为了上那赈灾功德榜吗?
姚思廉心中不断自问,但,根本就没有办法自我解答。
随即,姚思廉看向那一个个但凡有一丁点空隙,便飞快揉着手腕的国子监学子。
每当新的数量清点出来,那些学子无论手臂多么的酸痛,都会毫不犹豫的立马提笔书写。
身受罪,心无悔。
望着眼前这一幕幕发生在京兆府门前的人间真实。
姚思廉缓缓闭上了双眼。
片刻后。
姚思廉睁开双眼,眼神中一片决绝与坚定。
“许奕。”姚思廉第一次直面称呼许奕的名字。
待许奕回头看向他时。
姚思廉从腰间解下一方小印,郑重地将其放在许奕手中。
随即缓缓起身,面色郑重地面朝许奕。
缓缓拱手,朝着许奕深深地一拜。
这一拜,姚思廉拜的毫无心理负担。
这一拜,姚思廉拜的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