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律,擅自毁坏城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再说了,这昭和县的城墙,已然破破烂烂的不成样子了。若是真再掏几块城砖,搞不好城墙都要塌了!到时候,自己的小命还能有吗?M..coM
“愣着干什么?找打是不是?”燕晴怒骂。
“是,是是!”杂役怕王法,更怕燕晴,赶紧转身跑去扒城墙。
城门下,一众守门士卒都懵了。
作为守门兵卒,当然是不能让人堵着城门口乱来,更不能让人扒了城墙的。那样的话,失职大罪,人头不保。
可问题是——扒城墙的,是新任昭和县令和晋王府千金南平郡主啊!
城门尉也不在,谁敢去拦?
再说了,上峰的意思,是把他们堵在城门外戏弄一番,可没说要跟他们刀兵相向啊。对郡主和县令动刀子,可就是公然谋反了!而且,这晋王府的护卫们,一个个看起来凶神恶煞,又人数众多。若是没有守备亲自带了大部队过来,真打起来,肯定吃亏。更可悲的是,即便是被郡主的护卫打死了,也不会有人给自己伸冤。
这边几个兵卒正不知所措,又听得燕晴在马车里喊:“你们几个,别搭帐篷了,直接去扒城砖,在这盖几间房。”喊完了,显然是不满意,竟是又从马车里跳下来,领着几个人,来到城墙根儿,左瞅右瞅,选中了一处最为残破的地方。“就这里,这里好扒。这几块砖看起来还算完整,凑合能用!”
一个守门士卒心思活泛,赶紧低声对同伴说道:“你们在这盯着,我去禀报。”说罢,一溜烟儿的跑了。
城墙下。
绣娘站在燕晴身边,看着一块块城砖被扒下来,再看看几成危墙的城墙,说道:“离远点,眼看着要塌了。”
燕晴被绣娘拉着走远了一些,看看扒墙的护卫和杂役,不满的催促道:“都没吃饭吗?”
“殿下,真没吃饭呢。”一个护卫抱着一块城砖说道。
“啊……哈哈!好好干,好好干!”燕晴说罢,又走到了目瞪口呆的魏庆书面前。“小魏啊,你可是昭和县令,肯定熟读律法。我且问你,这昭和守备,作为一城守将,连城墙都护不住,该怎么处置啊?”
魏庆书还未作答,便听得城门内传来一声呵斥。
一个虎背熊腰的武将,从城门内走了出来。“真是一帮蠢货!岂可轻慢了殿下和县令大人!”说着,笑呵呵的走到了燕晴面前见礼。“殿下在上,恕末将甲胄在身,不宜行大礼。”
各朝律法均是如此,士兵武将若是身穿甲胄,见官不跪。
因为这甲胄,代表的是国家武力,皇帝威严,穿甲下跪,寓意不详。
“那就把甲胄脱了。”燕晴笑道。
“哈哈,殿下说笑了。”这武将无视了燕晴的话,又看向魏庆书,“想必这位便是今科探花,新任县令魏大人了吧。失敬失敬。末将是昭和守备万盛。”
魏庆书礼节性的拱了拱手,“万将军,有礼。”
“呵呵呵,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还请二位进城吧。”万盛说着,看了一眼被燕晴下令扒去了一些城砖的城墙,道:“末将还要修葺城墙,便不奉陪了。”说罢,竟是转身走了。
进得城中,万盛转身又进了一旁的一家酒肆,上得二楼,又推门进入一个雅间里。
“万将军,失策了。”一人笑道。
万盛在桌边坐下,怒道:“没办法。我是一城守备,真若是城墙被扒了,脑袋肯定保不住!秦王殿下都未必会留我!哼!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喝一口酒,犹是愤怒,道:“可恨时机不成熟,不然……”
“稍安勿躁,好戏在后头。”那人笑着,给万盛倒酒。“来来来,这可是青衣先生差人送来的好酒。啧,提及青衣先生,不得不说,青衣先生的‘象棋论’,实在是太高明了。”
城中大街上。
晋王府的车队缓缓而行。
街上竟是有些冷清,各处店铺虽是不少,却是门可罗雀。
墙角街口处,还能看到不少衣衫褴褛的乞丐,坐在地上慵懒的晒着太阳。
魏庆书看在眼中,脸色很难看。“这里虽然不比中原、江南,可也不至于这般穷苦吧?何以至此,何以至此……”摸了摸怀中的钱袋,魏庆书掏出来,取出两个铜板,放在了一个乞丐的破碗里。
乞丐听得铜钱之声,懒懒的睁开眼,看了看魏庆书,又闭上眼,继续靠着墙壁晒太阳。
昭和县城并不大,很快车队就到了县衙的后宅大门口。
大门竟是被人打烂,倒在了一旁。
从门口望进去,只见一片狼藉,如遭了贼匪一般。
魏庆书咬着牙走进去,四下里看看,不由的怒火中烧。“这帮人,当真卑鄙无耻!”
燕晴却是摇着羽扇,咧嘴笑了。
魏庆书不解,问道:“殿下因何发笑?”
“我笑他们太蠢。”燕晴道:“换做是我,定要在这院儿里泼粪的。如今只是把内里陈设和屋顶、墙壁砸了,岂不是太蠢?而且,只是砸东西,使绊子而已,手段低端,近似无赖之行,不足为惧。”
绣娘忍不住恭维道:“那是,论及无赖之行,殿下最有经验了。”
“瞎说,我最讲理了。”
听着主仆二人之言,魏庆书哑然。
四下里看了看,燕晴道:“先收拾吧,来日方长,慢慢算账。”说罢,又想起一事:“差点儿忘了,老吴!”
“来了来了,殿下。”老吴小跑着过来。
“之前那个城门尉,看他年纪,应该已经成亲,孩子也不小了吧。问问他家里有几个儿女。南柯说宫中缺少太监和宫女,咱们给圣上送几个过去,也算是为君分忧了。”
一直杵在一旁不言不语的南柯一剑闻言,不由皱眉。
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了!
再说了,即便是宫中缺人,也不可能让她一个郡主送人入宫的。即便是她主动送了,皇帝也不会要啊。
老吴可不管这些,痛快的答应了一声,笑呵呵的出了门。
绣娘忍不住问燕晴:“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嗯……祸不及家人。”
“没办法啊,初来乍到的,咱们这缺少杂役、丫鬟。”燕晴笑道。
“那城门尉家里的孩子,你也敢用?”
“那要看怎么用喽。”燕晴笑道:“你不是会下象棋吗?我觉得吧,用对手的棋子,来置对手于死地,是最高明的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