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笑道:“前面不远,就是临关了。这临关,乃是通往秦地的必经之路。临关守将,与秦王关系匪浅。所以,此地虽不是秦地,却也算是到了秦王的势力范围。守将马镰,为人机警谨慎,很可能已经想到了我们的大部队只是金蝉之壳,必然会严加盘查通关之人。所以……我们要在这里住上十天半个月的,之后再分批入城。临关这边,多是牛、马、驴子,骡子太惹眼,所以杀了最好。至于马车,咱们的马车,是京城那边的手艺,应该换了。哦,对了,之所以住在这里,是为了防范马镰调查客栈。”说着,老吴开始收拾地上的马车碎木,将之堆在院内墙角,看样子是要当柴火烧了。
“谨慎一些总是好的。”魏庆书点头说道:“马镰虽然机警,可半个月之后,必然会以为我们已经出关了。”说罢,脸上显出一丝敬佩之色,道:“高见兄的谋划,果然非比一般。”
燕晴斜了魏庆书一眼,问:“这些套路,是那个高见想出来的?”
“是的。”
“我觉得很离谱。”燕晴道:“派个高手直接把马镰杀了,然后大摇大摆的入关,岂不是更好?咱们在京畿被伏击了,便在临关一报还一报,定然能震慑住秦王的嚣张气焰。也可让天下间心怀不轨之徒看看皇帝的狠辣果决。算是一举两得。百般计谋,反倒是输了气势。”
“这个……”魏庆书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弯腰捡“柴火”的老吴听到燕晴的话,怔了一下,抬眼看看燕晴,笑道:“殿下的主意虽然简单粗暴了一些,可是……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嘁!再者,即便是要拖拖拉拉的等临关放松了警惕,也没必要在这里窝着吧?半路上走慢点儿不好吗?非要紧赶慢赶的,再在这里耗着?还高见呢?真是离谱至极!”燕晴一甩袖子,“依我看,他别叫高见了,叫高见离吧。离谱的离!”
虽然抱怨,却也无奈,总不能再折返回附近城镇。燕晴气冲冲的直接推门进屋,扯着嗓子喊道:“绣娘,烧水,我要好好的泡个澡。魏庆书,准备给我搓背。”
魏庆书愣了。
绣娘也愣了一下,赶紧说道:“咳!郡马一路辛苦,还是歇着吧。我来给殿下搓背。”
已经进屋的燕晴的身子僵硬了一下,暗骂自己太蠢。本想着“奴役”魏庆书,好让“夫妻感情”破裂呢。竟是忘了自己是个男儿身的秘密不能外泄。
话说回来,自己即便是女儿身,让他给自己搓背,好像也是自己吃亏……
当然了,绣娘给自己搓背的话,也很好啊!
“啊!好!好!”燕晴连声答应着进了主卧。
杵在院子里的魏庆书愣怔了一会儿,低声呢喃,“也……也不是很辛苦。”说罢,又惭愧的红了脸。
“郡马若是不辛苦,帮着挖个坑,埋了那两只骡子吧。”管家老吴笑呵呵的起身,捶了捶后背。“哎呀,老骨头了,干点儿活就累的受不了。”
魏庆书有些悻悻然,却也没有自持郡马身份,答应了一声,找了把铁锹,出了院门去挖坑。
这边,燕晴在主屋里转了一圈儿,又去了厨房,看着正在烧水的绣娘,说道:“只有两个卧房,看来,我们俩要住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了。”
“嗯。”绣娘随意的答应了一声。
“啧啧,十天半个月呐,老是趴在桌上睡,肯定不成的,对吧?”
绣娘转脸看了看燕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江湖人,从来都是风餐露宿,十天半个月的,也不算什么。”
燕晴脸上刚想浮现的笑容又收敛了。哼唧了一声,又道:“行吧,那……看样子,等会儿你也不会帮我搓背了?”
“殿下真聪明。”
“嘁!”燕晴很是失望,溜溜达达出了院门。
这里虽然偏僻,视野却是极好。往西看去,临关城门隐约可见。只是到底是偏僻所在,蚊虫漫天飞舞。只是不大会儿工夫,燕晴身上就被咬出了好几个包。
“真是扯淡!”燕晴嘀嘀咕咕的抱怨,“出的什么馊主意!下次见了那个高见,非得好好的教训一下不可!”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燕晴折返回了住处,泡了个热水澡,吃过饭,浑身舒坦。
夜色降临,燕晴盘腿坐在床上,修炼着《天姚诀》。
一如以往,按部就班的修炼,却是感觉不到传说中的“真气”之类的神奇东西。就好像在做白工一般。若非闲着也是闲着,修炼起来也不费劲,燕晴断然不可能坚持修炼这么多年。
直到夜深人静,燕晴看一眼坐在桌边看着自己发怔的绣娘,打趣道:“怎么?是不是被我英俊的容颜给迷住了?”
绣娘有些哭笑不得,把视线转向窗口,道:“那个南柯一剑,是个高手。而且心细如发,机警非常。以后在昭和,他常伴左右,你万万当心,不可被他看出了端倪。若是有什么意外……恐怕即便管家出手,也未必能留得住他。”
燕晴有些意外。“这么厉害的?只是个侍奉而已吧?侍奉都这么厉害,那供奉,岂不是赛神仙了?
“未必。”绣娘道:“侍奉晋升供奉,一看功劳,二看人脉。若是没有奇功,又没有强硬的人脉,即便是武功再高,也很难成为供奉的。”
“好吧。”燕晴道:“说起来,那南柯去哪了?到现在好像也没见人影。”
“应该是去跟永嘉和兰阳那边的侍奉见面去了。”绣娘道:“或许还要潜入临关探一下状况。”
另一个卧室里。
听着耳畔打雷一般的呼噜声,魏庆书是辗转难眠。
这个老吴,干瘦矮小的一个老头儿,怎么鼾声却这么响。
唉!
常理而言,新婚不久,自己身边睡着的,不应是这个糟老头子,而该是另一个房间里的美艳娇妻才对。值此良辰美景,风月无边的夜晚,若是娇妻在怀……
“咯吱吱!呼……”老吴不仅打呼噜,还磨牙。
魏庆书极为扫兴的叹了一口气。
老吴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为防备不测,他要睡在自己身边保证自己的安全,更需由武艺不凡的绣娘护着郡主。
确实如此。
安全,总归是最重要的。
眼下也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安全抵达昭和,然后完成圣上交代的大事才最重要。
待到了昭和,安定下来,夫妻之间,还能少了云雨之欢不成?
想起那个美艳娇妻,魏庆书嘴角不自觉的浮现笑意。
起初听闻南平郡主嚣张跋扈,性情恶劣,还有些担心。如今一路同行而来,倒是不觉得她的性子不能容忍。更何况,她那般姿色,真如古人之言: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虽不知礼数,却有侠义之心,更是风情万种——想到新婚第二日的那个早上,燕晴那摄人心魂的一瞥,魏庆书感觉浑身上下都透着舒坦,四肢百骸仿佛都要酥掉了。
收拾了心情,魏庆书畅想着将来在昭和的美好生活,满怀期许的安心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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