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说漂亮话干龌龊事儿的,也不只有燕晴一个。
一眼瞥见燕晴踩在栏杆横撑上的脚,绣娘轻声提醒:“脚放下来。”
燕晴有些不情愿的收了脚,刚想抱怨一句,却忽然一愣神。看着楼下刚从外面进来的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咧嘴笑了。绣娘顺着燕晴的视线看过去,也是一愣。
楼下来人,竟是魏庆书。
魏庆书那身粗布衣衫和枯瘦身形,在这百花楼中,实在是太醒目了。
原本摆着笑脸迎上去的老鸨,见到魏庆书的穷酸装扮,笑容微微一僵,正待说话,猛然想到魏庆书如今是一甲第三的探花,前途无量,顿时笑容愈发灿烂。“哎呦呦,魏公子,您可算是来了。奴家还以为您高中了探花,再也不来了呢。是来瞧萍儿的吧?快些上楼吧。”
这番话,引得许多人纷纷侧目。
毕竟是今科探花,许多人未曾见过,自是极感兴趣的。
魏庆书有些拘谨的抱了抱拳,施了一礼,便上了楼梯。走廊上转了小半圈儿,停在一处房间外,敲了敲门。待听得回应,这才推门而入。
不远处,燕晴捏着下巴,咧着嘴直乐。“嘿!看不出来啊。这家伙,还是个风流种子呐。啧啧,难道是穷书生赴京赶考落难,清倌人仗义援手相助?风花雪月的一段佳话,竟是硬生生的被圣上乱点鸳鸯谱给毁了。实在是可惜呐。”M..coM
绣娘不解,“为何要是清倌人?”
“废话,清倌人卖艺不卖.身呐。若是失足妇女,很多读者就会弃坑了。”
“读者?弃什么坑?又说些奇怪的话。”绣娘挑了一下眉头,正待再说什么,却见燕晴竟是站起了身,朝着刚才魏庆书进入的房间走去。
绣娘心中一紧,担心燕晴在这里胡闹,赶紧跟上,低声问道:“郡主,你做什么?便是生气,也不好在这里闹啊。”
“我生什么气啊。”燕晴笑道:“我就是好奇,去听听他们都聊些什么。啧啧,说不准二人情真意切,魏庆书不惜自毁前程,与真爱私奔呢。倒是省了我麻烦。”
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外。
燕晴小心翼翼的侧着身子,把耳朵贴在了门上,脸上还带着一丝促狭的坏笑。
绣娘待言,却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四下里看看,见许多人正眼神古怪的看过来,顿时面红耳赤。也不及多想,一把抓住燕晴的手腕,硬拖着疾走。
“哎哎哎!你干嘛啊?好像开始脱衣服了!”燕晴不满的嚷嚷起来。
绣娘的脸色更红了,忍着没吱声,只是一直拉着燕晴下楼,又径直出了百花楼。站在街上,绣娘做了个深呼吸,不等燕晴开口,便不满道:“你是什么身份!在这种地方听墙根儿,成什么样子!”
燕晴也很生气,板着脸道:“什么听墙根儿!你听我狡辩!我是在……我是……咳!你看啊!魏庆书这种流连风月场所的混账东西,将来莫说我不与他同房,便是休了他,也合情合理吧?”
“是!可有必要听墙根儿吗?”
“我是怕误会,求证一下。”燕晴道:“因为这种狗血的误会而发展剧情的小说多了去了。万一误会了,岂不是显得我很蠢啊?啧啧,衣服都脱了,看来不是误会呐。话说回来,穷书生、清倌人,两情相悦的剧情固然不错,可若是有个刁蛮郡主从中作梗,故事肯定更加跌宕起伏一些……”
……
百花楼,二楼的某个房间里。
魏庆书蜡黄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润,胸口起伏着,视线盯着面前女子撩开的衣服下露出的小腹。女子那凝脂般的肌肤上,竟是有着两道触目惊心的鞭痕。一道是新伤,一道是旧伤。
魏庆书把脸转到一旁,又喘了口气,怒声道:“天子脚下,朗朗乾坤!竟有这般恶贼!”
那女子将衣服放下,不及整理,却是伏地拜倒,哽咽道:“求探花郎救命!”
魏庆书赶紧伸手搀扶,“萍儿姑娘请起,此事,我定为你讨个公道!”说罢,又后退一步,与那萍儿保持着距离。“魏某不信我大梁没有说理的地方!”
萍儿抹了一下眼泪,啜泣道:“多谢探花郎。”说罢,从手腕上取下一副银镯,递过来。“小女子身上,也没什么值钱东西……”
“万万不可!”魏庆书更退一步,道:“魏某先行告辞!姑娘静候佳音便是。”言毕,匆匆离开。
出了百花楼,魏庆书心里想着事情,更窝着火,步速甚急,竟是一时不慎,碰到了路人。他回过神来,赶紧躬身道歉。“对不住。”说着,抬眼看到面前人,不由一愣。
眼前这个娇滴滴的美娇娘,看着面善,似是在哪见过。
哦,是了。
竟是自己定了亲的妻子——南平郡主。
“啧啧,魏公子,这么快啊?”燕晴笑吟吟的问。
什么快?
魏庆书不解,也未细想,只道:“原来是郡主殿下,失礼。”
“呵,你这是打哪来,又是要去哪啊?”燕晴问。
“魏某要去京兆府衙,击鼓鸣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