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惜的是正学还只是教授知识,进入学堂就得自己领悟知识,能学到多少都得看自己本事。
而且除了有悟性以外还得有钱,嗑药加天分,才是走上修行道路的唯一途径。
九成以上的学生都卡在这一关,没钱没能力,从正学毕业之后,就只能进入各行各业勉力维持着生计。
至于像陈执礼这样有天分加上他爹身价几千万都投给他嗑药,八岁就到武夫三境的人,如果没有混沌之体限制,未来干啥都吃香喝辣。
这就是官员子女与普通人子女的区别。
不过上升通道虽然狭窄,但至少不会完全没有。只要你优秀到一定地步,从正学毕业后考入了某家学堂,比如儒学院。
刚入学就把儒圣典籍领悟通透,顺利升入一境,那么就有大量奖学金和丹药。
靠着这些再往上攀升,一步步继续晋级,成为一名优秀的做题家,还有可能会受到地方学堂推荐,进入首都学堂,然后是圣城学堂。
圣城的白衣侍从们本质上就是这么来的,虽然他们多数都在二三境左右。
但这种人只是极少数个例。
有些人穷极一生都不一定能到三境,甚至都不一定能领悟到修行。
二十岁左右能到个二境,跟华夏古代二十岁考上举人,或者现代考上重点大学研究生没什么区别。
所以本质上来说,只是陈执礼自己起点太高了,靠着蛮人血脉加上他爹穷尽家财给他嗑药才能够走到现在这一步。
而大多数芸芸众生在这个年纪可能连书都读不明白,十六岁能到一境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车夫的想法代表了大多数家长的想法,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少数派。
可惜现实往往会让人失望。
陈执礼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和车夫聊太久,说起了最近这几天岐阴的新闻:“这两天贪婪魔主的事情倒是闹得沸沸扬扬。”
车夫精神一振,顿时来了兴趣:“是啊,那天雨太大了,我没有出车,但幸运的是刚好在江北朋友家喝酒,还捡了一堆古周朝金币呢,可惜就算是藏在壁炉里,虞京来的大官只是招招手,就全飞去了府衙。”
“那倒是挺可惜的,就只有这些吗?”
陈执礼说道。
“也没别的了吧,人不是都抓住了吗?”
车夫答道。
“对于那位拯救了岐阴的少年,你怎么看?”陈执礼颇为紧张地问起了自己,满怀期待着等来一个赞赏。
“那个少年啊?”
车夫停顿了几秒钟,才一脸惋惜地道:“可惜了,听说是陈县儒的儿子,今年才8岁,很多人都说他活不过12岁,真可怜。”
真可怜?
陈执礼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岐阴人对他的第一印象居然不是感谢,而是可怜?
一时间令他有些挫败,又追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他可怜呢?难道你不感谢他为了这座城市的付出吗?”
“感谢,当然感谢了。”
车夫开始拉紧缰绳,准备降速,“但人家是大忙人,又去了圣城进修,我们还得赚钱养家不是?每个月就赚那点钱,与其先去感谢人家做了大事,还不如先顾好自己生存这点小事。受惠,8文。”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应该先顾好自己。”陈执礼交钱下了马车,一开始他有些不理解,但认真思考之后,他发现车夫说得没错。
哲学家亨利·戴维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们的人生被琐事消耗殆尽。
岐阴人并不感谢陈执礼。
并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感恩,而是因为这件事情离他们的生活太遥远,对于大多数普通岐阴人来说,就只当个新闻来听。
至少在贪婪魔主把岐阴真正化为魔巢之前,与他们的生活没有任何关联。
唯一会感谢他的,或许就只有黑虎帮的外围帮众,以及黑虎帮名下的几个工厂里的数千名工人。
至少他们现在明白了以前那些忽然离职的工人去了哪里,明白了原来自己上面的大老板居然是大坏蛋,陈执礼救了他们的命。
而其他大多数人都在先努力地活着,就像工厂里的流水线一样,枯燥而又乏味地日复一日。
哪来的时间去思考其它事情?
一个挣扎在贫困线上的普通工人,每日赚钱养家糊口就已经很难。
人们偶尔想起了那个因混沌之体而擒获贪婪魔主的幸运少年,也只会提上一句——他真可怜,像是得了绝症,年纪轻轻就得早早死去。
但他们能为他做什么呢?
什么都做不了。
生活还得继续,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