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嘉彦和齐国命人紧闭府门,坐在堂上,环视此刻正心神不宁的韩家诸人。
韩庭面色苍白,匆匆进堂报道:“回禀祖父、祖母大人,我妹夫,不,应该是渤海郡王反了!”
虽然已经在意料之中,但齐国手里的茶盏还是噗嗤落地碎成两截。
她的面色非常复杂。
作为大宋皇族,她当然不愿意有人跳出来造赵宋的反。
但作为韩家主母,韩嫣的祖母,她更不愿意韩家未来遭遇灭门之灾。
韩嫣是王霖王妃,若是王霖被种师中和太子诛杀,韩家绝没有什么好下场。
既是至亲又是姻亲,韩家与王家本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会有幸存一说。
韩庭又急道:“新宋门被攻破,数万伏虎铁骑已经冲进外城,正赶往东角门外的禁军东大营,交战在即。”
“而城中不知何时,渤海郡王已埋伏下万余虎神卫,突然举兵攻击西大营,此刻恐怕禁军西大营已经被拿下……至于妹夫本人,目前不知所踪。”
韩嘉彦抚须凝叹。
王霖果然不动则已,动则惊天动地!
这番,若非王霖成功,就是韩家陪着王霖殉葬了!
“调集全府护卫,守住门庭,听天由命吧。”
齐国公主幽幽叹息:“但愿王霖能手下留情,少造一些杀孽,避免祸及百姓吧。我两百年皇宋基业……危矣!”
韩庭忿忿不平道:“祖母大人,这都是太子与那种师中万般逼迫,他们若非想要诓骗妹夫进京、将其置之死地,妹夫又何至于造大宋的反?”
齐国无语。
还说什么呢。
……
日暮西斜。
喊杀声撼天动地,清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滚滚而来的血气。
官家赵佶,太子赵桓,与满朝文武大臣登临宫城明德门的城楼上。
后面不远处的望乡楼上,更是拥挤满了心惊胆战的后宫嫔妃及还未长成的皇子皇女。
赵佶浑身无力,躺在软榻上,闭着眼,一言不发。
赵桓面色煞白,在董启亮等人的搀扶下怒视着王霖,颤声道:“王霖,你居然早有准备,你还敢说你没有反心么?”
王霖奇道:“太子,你的脑回路实在是清奇,你们要引我入京杀我,还号称要灭我满门,那我还能坐以待毙,一点准备也没有?”
赵桓一颗心终于彻底沉了下去。
他硬着头皮冷笑道:“王霖,你纵有准备,纵将父皇、本宫和满朝大臣挟持作为人质,但东京城中尚有禁军三万,你绝无可能成事。”
王霖嘴角晒然:“赵桓,你倚仗的这三万禁军不过乌合之众,在我两万伏虎铁骑之下,土鸡瓦狗尔。不信你看,最多一个时辰,东京便落在某手。”
赵桓颓然垂首。
种师中一死,他其实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当朝众臣面色惊变,都将目光投在李纲和吴敏身上。
若说此刻还能有人能劝说王霖收手的话,也非李纲和吴敏莫属了。
李纲苍首微垂,面上更显苍老。
他青筋暴跳的手扶住冰冷的城墙,摇头不语。
吴敏咬了咬牙,上前抱拳道:“渤海郡王,此事错在朝廷和太子,种师中已死,若郡王能就此罢手,官家和太子均在,可赐渤海郡王丹书铁券免你全家死罪,准你青来对朝廷听调不听宣,如何?”
“郡王方才也说,大宋目下不能乱。我大宋兵力本就羸弱,若是内战而起,无谓损耗战力,必被金人所趁,还请王爷三思!”
王霖忍不住笑了:“吴相,你觉得到了此处,我还能半途而废么?丹书铁劵?呵呵,我受够了这种将命运交在别人手上的滋味了……”
吴敏还待要说,王霖冷笑起来:“吴相,若此刻我被种师中拿下,断头台上,你可会为我求情?我若死了,你们可曾会有半点的怜悯之心?”
“我与你们讲道理、讲大局的时候,你们与我讲刀兵,可我如今动起刀兵了,你们又来给我讲大义。吴相,人不能这般无耻,你们把我逼得死中求活,又以大义威胁我忠君体国,当真是好生伟大的文臣呐……”
“大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就养出了你们这样一群恬不知耻的东西么?”
吴敏面色发红,却还是坚持道:“王爷,你也知大义在大宋,天下民心在大宋,你纵然夺了东京又能如何?你若登基称帝,那便是被人唾骂千古的篡逆之臣,而当天下群起而勤王,这东京你也是守不住的。”
王霖似笑非笑:“吴相乃当世名臣,你难道不知史书由胜利者书写乎?不说远了,太祖皇帝灭周夺位,留下骂名了吗?”
“你们把这个皇位看得比天还大,但在老子眼里,这就是一把椅子而已。”
“不要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某不吃这一套的。还是那句话,我王霖,不惧死,但要死得其所!”
“我本无心杀贼,奈何贼心不死,就不要怪我了!”
赵佶突然颤声道:“王霖,朕若是禅位于你,你可愿意为东京百姓,免了这场刀兵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