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奋便把年前从赵枢突然返京伐了登闻鼓一事说起,把最近东京几个月来的动静,以及各方的表现,详细说了一遍。
张叔夜沉吟不语。
他的政治智慧绝非张伯奋所能比。
他很快就从千丝万缕的乱象中剥离寻觅到了一个最关键的点:“官家态度如何?”
张伯奋犹疑道:“令人难以捉摸,一直不表态,但对于朝中对王霖的群起而攻之,似乎默许,又似乎反对,谁知道呢。”
“父亲,渤海郡王真的会反么?儿子觉得渤海郡王对大宋忠诚不二,累立不世之功,朝中如此苛待功臣,捕风捉影罗织罪名,实在是令人心灰意冷。”
张叔夜眸光清冷:“王霖即便拥兵自重,对大宋江山起了野心,也不会是现在。
为父与王霖堪称是忘年之交,所知甚深。他这般拥有大胸怀、大志向的人,绝不可能为了短时之利,不顾金人即将全面入侵的大局,而行个人野心之事。”
“但是……”张叔夜忧心忡忡叹了口气道:“当然,若是朝中逼他,那就另当别论了。”
“官家素无主张,他固然不会想动王霖,但若是朝野上下群情鼎沸,再加上太子和种师中推波助澜,就怕……官家会扛不住压力。”
张伯奋又压低声音道:“父亲,儿子从宫里探得消息,说这回种师中与太子,还有朝中包括吴敏在内的朝臣都串通一气,甚至得了官家的默许,想要将王霖诓骗进京,然后趁势拿下,直接圈禁在京。”
….“儿子出城的时候,八百里加急召王霖回京的圣旨已经出京发往杭州了。”
张叔夜拍桉而起:“太子湖涂!种师中居心不良,该死!”
张伯奋偷偷扫了张叔夜的脸色一眼,咬了咬牙,却还是没有说他几天前就已经提前命二弟张仲熊快马赶往江南,去劝阻王霖莫要进京,直接率军返回清来,静观其变。
张叔夜眸光凝重,烦躁道:“如今金人对辽步步逼近,契丹最多也就是今年,就会被金灭国。
而经此,河北门户大开,金人铁骑最迟也就是在明年春夏之际,就会长驱直入,而值此危难关头,朝中却还要起内乱,逼反王霖!”
张叔夜突然又嗤笑道:“可笑朝中这些人实在是愚蠢,王霖能走到今日,焉能没有自保之策。种师中打的好生如意算盘,但老夫却觉得他这回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伯奋,你速回京向太子转呈为父的亲笔书函,希望太子能悬崖勒马,不要走到最后一步!
此外,同时传书杭州,请渤海郡王即刻返回青来,莫要进京。只要他在青来拥兵不动,朝廷便不会轻易再动他……”
“此刻,不计个人恩怨,当以大局为重啊……”
……
杭州。
王霖端坐在两浙转运使衙门正堂上,与杭州代理知府顾庆川谈些公务,无非还是两浙各州赈灾事务。
燕青、戴宗率两名虎神卫架着满面灰尘疲倦不堪的张仲熊进门,顾庆川见状自是立时告辞而出。
张仲熊哆嗦着手从怀中取出李纲、茂德帝姬赵福金以及张伯奋、嘉德帝姬赵玉盘及驸马曾夤、韩嘉彦夫妻等人的一大摞书信,递了上去,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两眼一闭昏睡过去。
他从东京几乎昼夜不眠不休赶往杭州,至今不过七日,纵马奔行千里,此时心神体力已经到了接近崩溃的程度。
“带张仲熊下去安歇,请大夫好生调养。”
安排好张仲熊,王霖逐一翻阅京中来信,面色平静如常。
燕青犹豫一会拱手道:“王爷,宫中宣旨来使已到润州,要不要属下派人将他们……”
燕青作了个斩首的动作。
燕青得到的消息远比张仲熊冒死送来的这些信函要多得多,而且更全面。
此时京中已经布好了一个天大的陷阱,就等着王霖入彀了。
王霖摇摇头:“小乙,不要妄动。孤为朝廷命官,官家圣旨召我回京,孤岂能抗旨不遵?
孤若抗旨,他们定会给孤扣上一顶谋反的帽子,然后调动兵马,进攻青来。
如果孤没有猜错的话,他们指望的还是张叔夜的河北军,可张叔夜河北军一旦东进,河北就门户大开,这群蠢货也不想想,无论是金人,还是契丹败兵,都不会放过这般大好良机。”
燕青冷笑:“他们指望种家呢。可西军镇守河东、雁门、关陇,既要防卫契丹,金人,还要遥控西夏,分兵入河北,怕是连西夏人都会蠢蠢欲动。”
“孤真没想到,种师中竟是这般不顾大局的人。也是孤错了,以为种家军忠勇为国,却还是忘了人性……种师中焉能放过这般对孤落井下石,然后让种家独掌大宋兵权的机会……”
“王爷并无反心,却被这昏庸无道的朝廷逼迫至此,不若直接反了,命岳飞起大军直扑东京……”
燕青怒形于色:“何必受这般鸟气!”
我姓王,我的邻居武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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