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去学赵枢。王霖拥兵自重,已经尾大不掉。这一点,很多人都心知肚明。你父皇固然昏庸,却未必想不明白这点,所以他没有选择,只能选择相信王霖,以王霖来制衡太子。”
“激怒王霖,只能逼反王霖,而观如今伏虎军盛状,大宋当下何人可敌?”
“所以,即便赵枢将朱涟的事、或者娘的事翻腾出去,哪怕是把大宋的天给捅个窟窿出来,你父皇也断然不会轻易动王霖。”
赵构大惊:“这怎么可能?娘,你莫不是昏了头吧,父皇岂能容忍皇妃与臣下……有私情?”
韦莹突然嘲讽一笑:“你父皇不是傻子,他若真的在意这点,还会让娘来青州么?茂德也好,娘也罢……大概就是你父皇献给王霖的赏赐,图谋的还是他自己的皇位安稳。”
“你也莫要以为,将你放在青州,官家就有扶你谋位的心思……构儿啊,你也不过是棋子,你父皇制衡太子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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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娘劝你静观其变,莫要作出傻事来。娘看得明白,王霖是当今罕有的奇男子,这大宋的皇位,人家未必能看得去……将来,构儿你还是有机会的。”
“至于朱涟……呵呵,赵桓既然将她驱逐出宫,还会在意她是不是改嫁他人么?”
赵构听着,面色呆滞。
此时,他突然意识到,他还真的只是个孩子。
他的这点心计,连自己的娘都瞒不过,遑论是王霖。
一念及此,赵构浑身冷汗津津。
……
东京。
青云阁。
赵桓微服出宫,只带了两个护卫,在东京绕了两圈,才悄然进了这间书坊的二楼。
这是他在宫外势力的一个秘密联络点。
赵桓等候了半盏茶的当口,一个青衫清瘦年约六旬上下的老者缓步而入,尔后直上二楼。
赵桓笑吟吟起身拱手迎道:“小种相公!”
老者大礼拜下:“臣种师中,拜见太子殿下!”
此人正是种师中,当朝太尉,领枢密院事,取张叔夜而代之,掌控京营禁军。
此时炙手可热,有渐渐取代其兄种师道为种家军主心骨的迹象。
“相公请起。请坐,看茶!”
“小种相公,你对王霖此人,如何相看?”赵桓道。
种师中深望着赵桓,沉吟道:“臣知殿下与王霖不睦,但臣却仍有诤言相劝。”
“小种相公请讲。”
“王霖其人神勇无敌,且有谋略,应为我大宋百年难得一遇之奇才。当日在河北,他竟能率三千铁骑力抗契丹三万狼骑,纵横燕云而归,毫发未伤,还将北辽之主耶律大石妻女掳回青州为质,此等勇将,不宜为敌,只可为友。”
“况,他拥兵自重,十万大军,一万铁骑,还执掌南京新军,所以,对官家而言,王霖在一日,殿下便不敢妄动。”
赵桓沉默下去。
“父皇将九弟赵构安置青州于王霖庇护之下,小种相公以为,父皇可有易储之心?”
种师中微微一笑:“有。但也未必。”
“臣观官家最近这一二年,似乎心性大变,他猜忌殿下,便以皇九子置青州,也置另外两名皇子于外,目的无非是制衡殿下。但既然官家连殿下尚且猜忌,岂能不防其他皇子凭空坐大?”
“还请小种相公教我,此刻本宫当如何?”
“静观其变,看王霖是否能真的做一辈子孤臣,而与官家君臣始终相得。以臣观之,官家目前还没有动王霖的迹象,但只要官家对王霖恩宠减退,必有夺王霖兵权乃至除之而后快的一日,到那时,王霖必反,此时便是殿下的机会。”
赵桓面色微变:“王霖重兵在握,他若反了,我大宋危矣。”
“我大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而王霖在天下士族高门心中如同国贼,他纵反,也难得天下,终免不了败亡一场。”
种师中拱手一礼:“殿下礼贤下士,在士林中名望甚高,他日振臂高呼,必引来勤王无数。只是我大宋如今国力孱弱,若再起内乱,金人必会趁势而起,这实在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啊!
”
种师中叹息道。
“且不说还有契丹,纵然金灭辽,有种家军和西军数十万将士坐镇河东、河北,那金人岂能轻易侵我中原?”
赵桓轻笑道:“小种相公所言,其实与王霖颇多共识,都有些谈金色变了。他自去载以来,就不断进言父皇,要加强备战,防备金人,朝堂之上无不引为笑谈。”
“如今我大宋与金人订立盟约在即,本宫觉得,大宋与金联合伐辽,辽必灭之,从而我大宋也可取回燕云之地!”
“殿下,金人狼子野心,绝不可信!目下金人号称雄兵百万,若辽灭,金必大举入侵,殿下万不可因政争而轻国事啊!”
赵桓虽沉默,心中却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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