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月苑。
赵福金惊呼一声:“霖郎,你刚才去了清福宫?可见到那盛林安了?”
王霖缓缓点头:“去了,起初不见,被我天子剑杀了几个侍卫,就出来见了。”
韦妃倒抽一口气:“郡王爷,不是本宫说你,你要查后宫怎么查都成,甚至连东宫都可以查,唯独这个清福宫……还是算了吧。”
“怎么,区区一个老太监,无非是皇家的一个仆人,纵然封了公爵,又能如何?竟然还比东宫储君更惹不得么?”
赵福金斟酌了下道:“这位号称是宫里的老祖宗,历经三朝,安养在清福宫,这宫里的大小黄门,各班统领,其实都是他的徒子徒孙,你要动他,牵一发而动全身,再说他号称门下有义子十人,门徒上百,今日你主动登门滋扰,恐怕现在宫里已经乱了。”
王霖澹然:“乱不了。”
“我已经命虎神卫封锁清福宫,许进不许出。内侍省李光远那些人,也抓了一批,我倒是要看看一个在宫里混了几十年的老太监,还真能翻天不成?”
赵福金忧心忡忡道:“霖郎,盛林安控制后宫达二十年,若非……其实没有必要动他,父皇一直也没动他,等他老死,也就罢了。”
“蓄养打手,还持有军中强弩,与谋反无异!这等老太监已经成为后宫的最大隐患,若不清除,将来必生大祸。不要说为了官家,就是为了你,我也不能在宫里留下这等祸端。”
“况且……”
王霖突然斜眼望向一直在侧耳倾听的韦妃,玩味道:“韦妃娘娘和广安郡王的性命,也攥在这老东西手上,我焉能坐视不管?”
韦妃和赵福金闻言都吓了一跳。
韦妃勐然起身,动作过勐,胸前又是一阵波涛起伏,看得王霖心头一跳。
“那盛老国公,与本宫何干?”韦妃压低声音道。
王霖扫她一眼,见她略有些心虚的样子,不由冷笑道:“真是个蠢货……被人利用了都不自知!”
韦妃被骂了这么句,芳心一颤,忍不住垂下头去。
赵福金呆了呆,赶紧扯了扯王霖的胳膊,示意他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怎么能当面骂韦妃是蠢货……呢。
王霖自知说漏了嘴,也不解释,径自道:“那李从约就是盛林安和这群宫里太监敛财的白手套,他们勾连内外,包办了宫里的采买购置,长达二十年之久。”
韦妃面色煞白。
她虽不知白手套是什么玩意,但涉及李从约,她还不能明白几分?
赵福金:“白手套?”
“就是替盛林安这帮太监敛财的代言人,在宫外的办事人。”
王霖挥挥手道:“我已经查清了,这帮人包揽内宫全部采买,每年获利不低于四五百万钱,人家拿出些许零头哄骗你上了贼船,你还以为赚了大便宜……你也不想想看,凭李从约一个从五品的军将,他有什么本事获得巨利,还无缘无故送银子给你。这不是蠢是什么?”…
王霖没好气道:“即便是给你的那些银子,也都存在了盛林安控制的钱庄之内,你得到的只是几张废纸,到时候,你还指望他们能给你?”
“你在城外的那些田庄、城内的铺子什么的,都是李从约造假哄你,悉数都在盛家名下……”
韦妃花容惨澹,浑身颤抖起来:“他为何要骗我?”
“他为什么不能骗你?你以为李从约为何要平白无故你进宫,又平白送你好处?你该不会觉得自己花容玉貌,足够魅力,能让李从约为你心甘情愿卖命效死吧?”
王霖恨不能再骂她两句蠢不可及,但考虑到赵福金在侧,就咽了回去。
韦妃羞愤难耐,面色如火,泪如雨下,垂下头去。
赵福金瞪了王霖一眼,“有话不能好好说啊?这可是我父皇的韦妃娘娘,王霖,你还要以下犯上不成?”
王霖打了个哈哈,便放缓了语气道:“他们之所以瞄上你们母子,无非是准备事发之后,将你们母子推出来作为替罪羊的,此番若不是我下手早,他们来不及串联,关于你和广安郡王勾连外臣操控内宫采买、图谋不轨的密报,早就递到了官家那里,你还想活?”
“本宫……我该如何是好啊,你要救救我啊,若是万不得已,我愿意自个顶罪,但这事都是我蠢,贪心上了头,与构儿无关呐。”M..coM
韦妃心乱如麻,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时间连哭都忘了。
赵福金扯扯王霖:“霖郎,韦姨娘也是一时不慎铸下大错,她和九弟绝对没有反叛之心的,你还是要帮帮她!”
王霖梗着脖子,端坐在那,澹然道:“我为何要帮她?”
韦妃呆了呆,怔怔望着王霖,突然就掩面泣不成声。
赵福金看出王霖是在故意戏弄韦妃,便嗔道:“你这人真是,好事都做了,还非要摆出一幅冷冰冰的面孔来,好了,姨娘,你不要伤心了,他要是真不管,现在你恐怕早就进了内侍省的大狱了。”
韦妃抬头,梨花带雨。
王霖目光衣衫,心说真是个妖精,这就是在宫里,赵佶身边女人实在多如牛毛,也顾不上,若在宫外,怕早就被人掳为顽物了。
他叹了口气道:“贪欲从来都是万恶之源。你现在可真引以为戒了?我知你并非贪财,而是为了九殿下谋划,不过,我劝你还是熄了这个不该有的念头,那个位置不是谁都能觊觎的,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