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恕作为王霖的岳父,此刻眉开眼笑,心中喜悦溢于言表。有王霖在,韩家子弟的前途就变得一片光明。而他们这房的掌家之权,至少五十年内不会旁落了。
韩恕下意识扫了一眼进退两难的韩治父子。
他终归是敦厚宽容之人,又觉一家人不必闹得如此生分,便拱手笑着打圆场:“三弟,科儿,思衡封王,乃是我韩家的大事,也是喜事,今日设家宴予以庆贺,岂能少了你们这一房,还请入席吧。”
韩治面上浮起一抹无言的难堪来。
他万没想到,一个得罪了当朝储君的人,一个满朝文臣视为公敌的人,竟然被封王了!
这怎么可能?
官家疯了吗?
他面上犹豫一会,还是满脸堆笑上前来冲王霖大礼参拜道:“恭喜郡王爷!今日封王,我韩家与有荣焉!”
韩科也上前来拜了下去:“见过郡王爷!”
王霖起身避过,澹道:“实在不敢当两位大礼!”
韩嘉彦这边的二代三代们都冷笑着望着这对太过现实的二房父子,一言不发。
韩庭嘴角噙起一丝玩味的笑容来:看你们父子今日该如何收场?
韩治面色涨红,嘴角抽搐,懊悔不迭。
韩科心中除了羞愤之外,却是生出了几分恐惧。
官家对王霖如此信重,在这当朝,绝没有第二人。
不但封王还加了重权,又叠加兵权,这意味着在未来几十年中王霖将如日中天,无人能与之抗衡,即便是太子,恐怕也大有忌惮。
此时他似乎有些明了,为何王霖与太子反目,官家却更加恩宠了。
而此番父子俩有些沉不住气,得罪了王霖,日后怕……
韩科心中泛起一股寒气。
此时却听王霖冷道:“正如两位方才所言,有没有我,韩家始终都是韩家。但对于我来说,我只认一个视我如一家人的韩家,可共荣华富贵,也可共患难。而不是稍有不测,就要离我远去、甚至对我落井下石的韩家!”
“所以……两位还是请吧!”
王霖缓缓起身,身形挺拔如剑,气势直刺苍穹。
韩治冷汗如雨,韩科心惊胆战。
父子俩匆匆抱拳拱手,狼狈而去。
跨出厅口的那一刻,韩治脚步无比沉重,却只得长叹一声,硬着头皮走出去。
王霖清冷的目光从韩治父子背影上收回,又环视韩家众人。其实这番话他不光是说给韩治父子听得,也说给韩家这些人听。
荣辱与共才是亲戚。
否则还要这些作甚?
齐国微微一笑:“思衡,归座吧,今儿个是你,也是咱们韩家的大喜之日,你们这几个小辈,可是要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王霖缓缓点头,归座。
此刻他眼前浮现起韩嫣那张明眸皓齿端宁贤淑的面孔,心头掠过一丝柔情。
……
东宫。
太子宾客马志远远远站在殿中一角。
赵桓面色阴沉,在殿中来回踱步,殿中的桉几、香炉、陈设诸物,已经被他掀翻了一地。
王霖封王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官家赵佶竟然背着他与朝臣议定此事,这表明了某种态度。
这种态度,对于朝臣的影响力可想而知。
见赵桓渐渐平静下来,马志远轻道:“殿下,臣冒死进谏!”
赵桓无力挥挥手:“马卿,说罢。”
“臣素知殿下与王霖交好,关系甚笃,其实没有必要因些许小事闹成这般,不如……”
赵桓苦笑起来:“马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本宫之所以生气,不是因为王霖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他二话不说就弃我而去。”
“本宫其实心如明镜,父皇故意设计撺掇我与王霖反目,甚至不惜调离张太尉来激怒我……所以,本宫与王霖注定只能敌对,而且此刻我表现得越加激烈,父皇就越放心,不然……”
赵桓叹息:“传我的口谕,东宫封闭,本宫要静养一段时日,不见外客了。”
马志远深望赵桓一眼,心头却是如释重负。
他总觉得这两日的赵桓表现得太过轻狂暴躁,原本赵桓不该是这样的人,现在看来,他与王霖反目的剧情,多半也有些演戏的成分。
但……马志远心中叹息,无论如何,太子少师王霖,已经一去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