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怒斥道:“你主动挑起事端,招惹王霖,除了让他与皇室离心离德之外,你能得到什么?此刻朝廷正是用人之际,除了王霖,你还能有更合适的人选担当大任么?”
“朕最近是想通了,朝廷二百年重文轻武的结果,就是在朝堂上培养了一群又一群、一代又一代尸位素餐的贪腐蛀虫,吃朝廷的肉喝朝廷的血,还对朝廷不忠!要保住大宋江山,还得靠武将。可朝中武将,多半在西军,西军不能轻动,此刻也只有王霖,才能为朕分忧。”
“滚回去好好想想。朕是让你与王霖保持距离,但不是让你与王霖为敌!”
赵桓悻悻而去。
赵桓回到东宫,想起今日朝堂上的事,心里更加烦乱。
宋廷为此番闹腾当然与他有关,当然他什么都没说,只暗示了一两句。
而且还暗示说,他将纳宋廷为嫡出的孙女为太子妃。
一块肉抛出去,心领神会的宋廷为就变成了恶狠狠的狼。
只是赵桓没想到王霖反击的如此果决,若雷霆一般。
他又想起王霖临走时那冷冷的一瞥,心中就又些怒气。
自己堂堂太子,大宋储君,焉能怕你王霖?
你王霖能有今日,难道不是本宫为你撑腰所致?
忘恩负义的东西!
此时,太子宾客马志远突然匆匆进殿,面色有些沉凝,道:“殿下,臣方才得到消息,下朝后,王霖亲自护卫一辆马车去了朱家,而从马车上下来的竟然是……朱氏!”
赵桓面色骤变。
他霍然起身,面目几近狰狞,吼道:“他竟敢如此?他要做什么?他去朱家……这是公开与本宫做对么?”???..Com
赵桓咆孝连声,马志远噤若寒战,避到一旁。
赵桓发了半天的疯,慢慢就冷静下来,他抓起自己的佩剑仓啷一声拔出剑来,冷笑道:“马卿,他这是公开在向本宫宣战了!本宫岂能怕他……来人,摆驾出宫,去朱家!”
马志远迟疑道:“殿下,这……”
赵桓跺了跺脚,冷森森道:“你也要与本宫做对么?”
马志远冷汗淋淋,拜倒在地颤声道:“臣,岂敢!”
……
朱家。
一队伏虎铁骑杀气腾腾,奔驰而至。
龙骧军值守朱家的军卒头目吓得毛骨悚然,不知道朝中这位炙手可热的伏虎神将、一方诸侯,到底意欲何为。
一名伏虎军指挥向龙骧军递交朝廷公文,慨然进府,随后就押解着数十名包括朱伯材在内的朱家人,乘坐十辆马车离开府邸,流放青州。
而与此同时,肃王等近百人也离开恽王府,被另外一队伏虎军押解而出,也开启了流放之旅。
朱家对面的茶肆中。
李纲满面苦笑,叹息道:“使君,你与太子何至于此啊?”
王霖拱手笑道:“李相,护送肃王一干人等及朱家人往青州安置,这是官家的旨意,也是朝廷的安排,如今交割已毕,我派人护送他们上路,有何不可?”
李纲苍首颤动,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来。
“使君,太子其实也不过是心急了些,并无恶意,况且使君与太子一直相交莫逆,缘何突然之间就变得水火不容,老朽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李相放心,王霖无意与太子为敌。但若太子执意挑衅,某却也不能坐以待毙。李相也知,今日是何等凶险,若非王某还有些应对之策,今日怕已是阶下之囚了。”
王霖嘴角噙起一抹冷漠来:“王某从来不惹事,但绝不怕事!既然太子意欲置我于死地,那么我也不必矫情了。从今往后,一别两宽,仅此而已。”
王霖突然扬手指了指窗外:“李相且看,太子的车驾到了。堂堂一国储君,做事如此不计后果,岂能不让人寒心?”
李纲望向窗外。
街面上人喊马嘶,赵桓竟带着上千龙骧军瞬时包围了朱家,然后自己带人闯了进去。
李纲面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是来杀朱氏父女的……当然,其实他想杀的不是朱家人,而是恽王府里那几个皇子吧?可我实在是搞不懂,朝廷已有定论,他作为一国储君,要真做了这等事,还有何面目登临皇位?”
李纲默然不语。
“薄情寡恩,心胸狭隘,做事冲动不计后果……本来他的储君之位无比稳固,官家纵有猜忌,想必不至于再行废黜,可若他这般原型暴露,折腾下去,我就怕他在储君的位子上坐不稳了。”
“李相,当下列强环伺,朝廷当务之急的是富国强兵,做好一切应对外敌入侵的准备……一切以大局为重,请李相放心,只要太子不触及我的底线,我不会与他一般见识,任由他在京师折腾便是。”
王霖嘴上如是说,心中却在轻笑。
别人不了解赵桓,他却是洞若观火。
如果说他今日当众送朱涟回朱家,是给赵桓一个教训,作为他对今日宋廷为率御史台言官群起而攻之的反击,那么,赵桓随后表现得如此激烈,怕还是演戏的成分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