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难怪,当年那个粉嫩的小正太已经长成了一个傻大黑粗,而且一脸虬髯,就好像是成祖爷从画像里走出来似的。
“先生却是苍老许多。”朱慈炯道,“莫非这些年过得很辛苦?”
李岩这几年过得何止是辛苦,而是非常的辛苦,除了要跟蒙古人、建奴刀兵相向,还要随时提防来自背后的暗箭,属实让他感到心力憔悴。
得亏有宋献策的帮衬,否则早就人头落地多时。
不过李岩脸上并未表露出来,笑道:“身处大漠,每日餐风露宿,又岂能不苍老?在下可没有定王殿下这么好命,呵呵。”
“小王也一样是辛苦劳碌命。”朱慈炯自嘲的道,“这么大热的天,还要领兵出征。”
“大哥?”看到李岩和朱慈炯聊得越来越投机,就跟老朋友似的,旁边的李牟便不由得有一些着急,当即小声提醒李岩,让他扣下朱慈炯。
这可是大明的三皇子,扣下当人质就能让明军投鼠忌器。
李岩却回头向李牟投来凌厉的一瞥,隐含着警告的意味。
说起来,李岩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只知一味恪守微义大义。
但是对于主动跑过来拜会的朱慈炯,李岩确实心存好感,其实连李岩自己也不知道,他这完全就是因为出于对崇祯治国的认可。
李岩虽然多数时候远在河套,但是河套并非孤岛。
还是有许多关中商贩不远千里前去河套收购皮毛。
从这些商贩口中,李岩对江南八府一州正在发生的巨变,也是略有所知。
不久前在济宁州,更是亲眼目睹了王家彦、金铉所率的北京国子监学生,今天又亲眼目睹了一头可怕的怪兽。
凡此种种,李岩对大明或者说崇祯的感观已经完全扭转。
李岩不再认为大明是个腐朽、残暴的王朝,无论他情感上接受或不接受,大明获得新生已经成为事实。
有鉴于此,他不想跟这样一个尊崇儒家宗庙、守护汉家衣冠的朝廷开战。
李岩甚至还想从朱慈炯这里更多的了解大明,当下伸手一指火车询问道:“王定,那头冒黑烟的怪兽是什么?”
李牟、李年还有其他大顺将士纷纷竖起耳朵。
“先生,那可不是什么怪兽,而是火车。”朱慈炯笑道,“其实就是马车,一种加大并且加长的马车,不过不是用马来拉,而是用蒸汽机。”
“蒸汽机?”李岩若有所思,“就是那种烧煤喝水就能跑的机器?”
蒸汽机的传说也传到了河套,李岩也听说过,不过在没有亲眼见过之前,他是坚决不相信的,然而今天却被事实打了脸,竟真有蒸汽机!
“对,就是那种蒸汽机。”朱慈炯笑道,“一台蒸汽机就相当于三千匹马!”
“啥,相当于三千匹马?”李牟失声惊呼道,“一匹马能够拉得动两千斤,这台什么机岂不是一次能拉动六百万斤?”
“对,一次就能拉六百万斤。”朱慈炯点头道。
李岩、李牟还有李年三兄弟顿时彻底被震惊到。
朱慈炯又笑着问道:“先生要不要参观一下火车?”
“参观?”李岩明显有些心动,但是又有些犹豫。
朱慈炯微微一笑说:“先生放心,小王没那么下作,绝不会拿这事做文章。”
顿了顿,朱慈炯又说道:“李自成若足够信任先生,绝不会因为先生参观了一下火车就见疑,李自成若不信任先生,先生与小王的这次叙旧,就足以令他疑心生暗鬼,所以小王完全犯不着当这恶人,不是么?”
李岩当然知道,这就是朱慈炯的离间计。
但是李岩真的很想看看火车是怎么回事?
当下李岩便吩咐李年道:“三弟,你留下。”
又对李牟说道:“二弟你随我一道去参观。”
李牟哦了一声,当即点起了数十骑亲随骑兵。
李年却小声说:“大哥,你这样是不是有欠考虑?”
朱慈炯听见了,却哈哈一笑说道:“先生若是担心自己安危,小王可以留在这里充为人质,待到先生参观完了再走。”
“没这个必要,在下信得过定王。”李岩拒绝了。
李年无奈,只能够目送李岩跟着朱慈炯并辔离开。
无巧不巧,一个将领赶过来报告:“将军,耀国公前来犒军。”
“耀国公?犒军?”李年脸色当即板下来,怕是来监军的吧。
因为这个耀国公李自明,是李自成的族弟,狗屁战功都没有却在大顺开国之后受封为耀侯,其爵位甚至还有牛金星、刘宗敏以及宋献策等开国功臣之上,仅仅两年之后,寸功未立又晋爵耀国公,据说不久之后还要晋妥为亲王。
思忖之间,一个身披蟒袍的武将来到近前。
在那武将的身后,还跟随着三百多个亲军。
李年只能打马上前见礼:“李年参见耀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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