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彦送走朱慈烺回到值房时已是深夜,不过仍然还有十几个司业、教授跟着金铉留在值房中商量社会实践课应该去哪里。
金铉便问道:“开美兄,太子来北监何事?”
“没什么。”王家彦道,“说是圣上明天要来北监视察。”
“啊?这可是大事。”一个司业闻言惊道,“我们需得赶紧准备一番,地面需要洒扫,窗户需要用窗纸进行湖表,还有各个教室的桌椅必须擦干净,须一尘不染,最好是连夜在大门口搭一座彩楼,再然后……”
“是不是还要请个戏班子唱戏?”金铉语含讥讽的道。
那个司业却没有听出来,勐的一拍手说道:“监正大人这个主意好,宣教科的一个国难戏班正好就在北京演出,下官连夜过去找他们……”
“够了!”金铉忍无可忍,厉声训斥道,“杨司业,你是不是没事干?”
“呃啊?”杨姓司业明显还没能转过弯,茫然道,“下官这一堆事呢,何谓没事干?”
“那还不去忙你的?”金铉怒道,“净在这里整这些有的没的,今后多把你的心思花在传道授业解惑上,少琢磨些表面文章。”
“表面文章?”杨司业道,“迎驾乃大事……”
“何谓大事?”王家彦道,“尔身为国子监司业,将学生教好就是最大的事,其他的事不用你过多考虑。”
又有教授善意提醒:“禀祭酒大人,迎驾仪式还是应该搞一个。”
“迎驾仪式当然要。”王家彦说道,“待明日上值,本官与金监会在大门迎驾,至于尔等只管做好本职工作即可。”
“啊?这也未免太简陋了。”
其他的司业、教授也纷纷提出质疑。
“行了,现在继续讨论社会实践课应该去往何处?”
王家彦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河南与辽东各有所长,河南遭受兵灾最为严重,更能体验百姓之疾苦,辽东则路途遥远,更能锻炼学生体魄意志。”
话音才刚落,金铉接着说:“下官以为河南要去,辽东也要去,江南更要去,北监学生入学的第一年就不该坐在课堂,而应该走遍全国河山!思白公尝与人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本官以为说得很在道理。”
有司业提出质疑道:“不在课堂如何传道授业解惑?”
“行路途中一样可以传道授业解惑,其效果说不定反而会更好。”金铉说道,“孟子曰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背完一大段,金铉复又说道:“本官以为锻炼北监学生吃苦耐劳的意志品质,培养清廉自守的道德情操,比授业更重要。”
“本官赞同,就按你说的这个法子。”
王家彦一锤定音,北监第一年的课业就这样定下来。
顿了顿,王家彦又对一众司业、教授说道:“时间也是不早了,你们赶紧各自回家收拾一下,明天下午就走,第一站先到八里桥看铁路钢架桥,晚上就宿营在八里桥南,所以大家须带好帐篷以及卧具。”
“啊?明天就走?”
“这也太仓促了吧?”
“是啊,什么准备都没有做。”
一众司业、教授被搞了一个措手不及。
要不是看在这份职业能领取一份高薪,怕是当场就有人辞职。
“这不是让你们回去准备么?”金铉不耐烦的说道,“不就是出个远门,带上帐蓬还有卧具就足够了,难不成还想把家也搬过去?”
众司业和教授唯唯喏喏,只有一个司业壮着胆子问:“圣上不是明天要来?”
“所以才下午走吧。”王家彦道,“要不是明天上午圣上要过来,上午就走。”
那个司业便也不敢吱声,心下却忖道,祭酒大人还有监正大人如此慢待圣上,可千万不要触怒天颜,连累了北监的全体师生才好。
……
然而这个司业的担心完根本是多余的。
第二天一大早,崇祯来到北京国子监,看到仅仅只有王家彦和金铉两个人在北监大门口迎接自己时,崇祯立刻笑了,要的就是这。
面对聚集在操场上的一万多个国子生,崇祯只是简单的说了三句,并让王家彦挑选出百多个大嗓门的学生传遍全场。
“初次见面,朕有三句话要送给你们。”
“朕要说的第一句话是,别学那些官面文章,坚决杜绝形式主义!”
“比如说大张旗鼓迎来送往,比如说铺张浪费三请四晏,又比如说那些拖沓冗长且毫无意义的礼仪会议,一概都不要学。”
“这点,王祭酒和金监正就做得很好。”
“朕要说的第二句话是,不要想着揣摩上意,多把心思用在百姓身上。”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百姓才是天,你们的心里要装着百姓,你们要真正做到为百姓办实事,而不是想着如何讨好上官,如何敛聚民脂民膏。”
“朕要说的第三句话是,一定要爱国!大明就是我们的祖国,生于斯、长于斯将来也会葬于斯的祖国!爱国就如同爱自己的母亲,不需要任何附加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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