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田丈一心事重重的向弓道场外走去,但散场时人群嘈杂的声音让他有些烦闷,下意识的脱离了人群,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打算等待会人少一些再走。
夏日的阳光有些灼热,津田丈一额头见汗,就连花了大价钱搞得新发型也有些顶不住,已经从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变成了软趴趴的形状。
“呼,舒服。”
津田丈一站在阴影里,依靠栏杆,用力将衣领扯松,眯起眼睛,任由夏日微风从领口钻进衣服内,驱散由内而外的炎热。
风吹过道场两侧的玉兰树,树叶沙沙作响,若有若无的花香随风轻柔拂过,同时也抚平了津田丈一有些燥郁的心。
津田丈一五指张开高高举起,透过指缝睁眼看向树上盛开的玉兰花。
他之所以选择在街道上开一个拉面摊而不是在某个地方开家拉面店,正是因为喜欢东京这随处可见的玉兰树。
躺在树下的阴影里,任由阳光从树缝中落在他身上,会让他有种莫名的安心。
比起年轻人都喜欢的娇嫩樱花,他这种大叔反而更喜欢洁白如雪的玉兰,因为每次看到玉兰盛开,都会让他想起那个藏在心底的笑容。
那个人撩发后的轻柔笑容,比玉兰更让他心动。
可当津田丈一心满意足的收回手时,却意外碰到了放在胸口的那朵三色堇。
拿出花朵,因为炎热缺水与挤压的缘故,之前还娇艳欲滴的花朵此时也有些恹了。
“这是对我十几年来懦弱行径的报复与决断吗?”
津田丈一指尖捻动三色堇的根茎,让花朵缓缓旋转,眼中有着自嘲。
在心灰意冷彻底放弃之前,报复一顿他这个懦弱的混蛋,完全是应该的嘛,他甚至都觉得这样的报复对他这种混蛋来说都还不够。
“算了算了,这样不正合我意吗?自己选择的‘逃避’,就要自己承担相应的结果。”津田丈一看向一旁的水池,伸手探出,想要将花朵送入其中。
逃避了选择,可“逃避”本身就是“选择”的一种。
津田丈一来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是对方如何对他,他都完全接受。
毕竟让一个女孩子等十几年,说一句罪该万死不为过,所以他只是来道歉的。
向十几年前那场不告而别道歉,向自己回到东京之后十几年来懦弱退缩的混蛋行为而道歉。
只是除了道歉之外,津田丈一想要知道,对方这样等待,真的有意义吗?
“就这么把我送你的花扔掉?就好像当初随便背弃与我的约定一样?”清丽而温和的声音在津田丈一背后响起。
听到这如同刻在灵魂中的声音,津田丈一身子陡然僵住,神色僵硬的转身,看向身后那被他想念了无数次的似水脸庞。
“诶?你们俩趴在这干什么呢?齐藤老师呢,她不是过来找你们的吗?”不远处的角落里,俏皮活泼的声音同样在羽生秀背后响起,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耀眼明媚。
刚刚脱下袴服,换上天青色细腰短裙与白色平底鞋的月岛姬,面色还有些微红,弯着腰一脸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两人。
“嘘!”
羽生秀赶紧一把将月岛姬拽进了角落,对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标志。
一旁的冬岚薄暮有样学样,也呆呆的对月岛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月岛姬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捂住了嘴,眼睛眨巴眨巴。
“你们在干嘛?”月岛姬看着趴在墙角,只漏出半个脑袋,竖起耳朵,不知道在做什么的两人。
月岛姬本来是看齐藤老师这么久没回来,刚刚在射场上看到看台上的羽生秀和冬岚薄暮也没了踪影,所以过来找人的,却意外发现了这俩人蹲在这里偷偷摸摸不知道在做什么。
“看那里……”
羽生秀指了指栏杆边对望的两人。
“那是齐藤老师和……学校附近那个拉面摊老板,他怎么打扮的这么……别致呢?而且他们怎么认识的?”
月岛姬的记忆力相当惊人,虽然只是路过时见过一面,从没说过话也没去拉面摊吃过,但她还是从记忆里翻出了津田丈一。
比起那个站在拉面摊后,经常呼呼大睡的忧郁大叔,眼前这个人怎么打扮的如此风骚?
月岛姬艰难的将目光从津田丈一的头发上转移开。
羽生秀简明扼要的小声将津田丈一和齐藤老师的故事告诉了月岛姬。
“臭渣男,敢这么对我的齐藤老师,我今天就要替天……唔唔!”
听完整个故事,月岛姬勃然大怒,柳眉倒竖,撸起袖子就准备出去教训教训这个让齐藤老师黯然神伤的混蛋。
齐藤老师这么好的人,月岛姬觉得世界上九成九的男人都不配上齐藤老师。
可这样好的齐藤老师,竟然会被一个混蛋这么对待,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