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袁可立,见过皇后殿下。”
看到张嫣从身旁走到身前,袁可立连忙伏身行礼道。
张嫣低下身子,双手搀着袁可立的胳膊道:“袁公,快快请起。”
袁可立一惊的道:“皇后殿下,使不得,使不得。”
天启假装生气的道:“你这老头,皇后贵为国母,从未搀过任何臣工,今日在你这老头身上破例,你还不领情,是何道理?”
袁可立脸色一变,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应对。
无奈之下,他只能道:“谢皇后殿下。”
说罢,这才小心的站起,但他跪的时间有点久,年纪也大了,双腿突然一软,差点将张嫣带倒。
好在天启自身体康愈之后,也很注重养生和锻炼,已经比之前强健了不少,他反应迅速,一把扶住袁可立另一边胳膊,才堪堪没让他摔下去。
待站定之后,袁可立有些惊魂未定,连忙行礼道:“小民鲁莽,冲撞了万岁、皇后殿下,请万岁、皇后殿下责罚。”
张嫣笑道:“袁公为我大明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此次回京述职,宝刀未老,本宫和陛下高兴还来不及呢,岂会因此等小事降罪袁公。”
袁可立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天启,连忙拱了拱手道:“回皇后殿下,小民无心仕途,又已年迈,此次来京,是想向万岁当面陈请。望万岁收回成命,另选贤能。”
张嫣一怔,似是才知道这件事情,不由看向天启。
天启苦笑道:“应是这些年朕伤透了袁公的心,袁公不愿再出山帮朕了。”
袁可立脸色一变,连忙澄清道:“万岁此言,让小民羞愧难当矣,望万岁能理解小民所愿,放小民回故里了却残生吧。”
天启叹息一声,摇摇头走开了去。
张嫣秀眉微皱,随即舒展开来,她声音轻和的道:“想必袁公方才与陛下交谈之后,应能觉察到万岁已然转变了不少。”
袁可立沉吟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看来万岁的转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皇后殿下也不会如此说。
张嫣又接着道:“盖因往日万岁被客氏和魏忠贤蒙蔽,只知享乐。如今,陛下已幡然醒悟,正励精图治革除弊政。”
“陛下起用骆思恭操练锦衣卫,以作探马之用,又起用李邦华整顿京营、戍卫京畿。如今再起用孙师和袁公,只为重振我大明军威,驱除鞑虏,收复河山。”
“袁公戎马半生,为大明江山社稷鞠躬尽瘁,遇此良机,岂能置身事外?”
袁可立有些惭愧,但还是道:“回皇后殿下,小民早已立下誓言,再不入仕途一步。”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可朝令夕改?否则小民有何颜面留存于世?”
张嫣心头一沉,没想到这老头如此固执。
随即,她神色一暗,似是自言自语的道:“本宫虽久居深宫,但也久闻袁公为民请命,刚正不阿。”
“今日没想到,侍奉我大明三代君王的袁公,竟然将一句誓言看得比江山社稷,比亿万黎民百姓的福祉还要重要。”
“可连本宫一介女流都知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道理,袁公饱读诗书,却是将个人荣辱放在首位。看来,本宫真是看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