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光当然是帮他弟子说话:
“塌了就塌了呗,工部不是弄出来一种叫水泥的玩意儿吗?回头再糊上就是了,你这会儿才拿将士们的人命往里填,也不嫌丢人!”
雁门关靠齐国这一侧的工事比较薄弱,因为这几十年里齐国一直牢牢占据着此地,故而并没有怎么修缮,所以高廓用投石机一砸,那城关就出现了较大的破绽。
高延宗看着那些已经开始变形的城关气呼呼地对斛律光道:
“难道本王不知道工部有水泥?只是水泥此物才刚问世,各处工坊尚未完善,致使造价不菲…”
高延宗还没说完,斛律光便将他的话给打断:
“你现在是大军主帅,不是什么户部尚书,也不是高氏宗亲,国库支出与否皆和你无关,你要做的只是打下雁门关,至于事后朝廷花多少人力物力,都轮不到你操心!”
高延宗一怔,他忽然觉得斛律光说得有些道理。
他之前的作战思路都是从朝廷层面出发,既考虑到了财政,也考虑到事后地方官员如何维护稳定重塑民心,而他唯一没考虑的,恰好就是自己当前的身份!
“你要记着你现在是为国征战的将军,不再是先前的监国大臣,你担心的问题大行台自有考量,做好你的本分就够了,否则班师回朝后保管有人参你越俎代庖你信不信?”
“何况再有一月大行台就登基为帝了,你该不会还以为大行台是那个与你合谋宫变的族弟吧?”
高延宗听罢,瞬时冷汗津津,斛律光提醒的没错,他似乎还没为即将到来的身份转变做好心理准备,虽然表面恭敬,但内心却依旧把高俨当成那个时刻需要他帮助的弟弟。
“谢提醒…哎哟…”
这会儿一冷静下来,高延宗只觉得身上哪哪都疼,尤其是几处深可见骨的箭伤,让这大胖子发出野猪一般的嚎叫,连忙叫来军医给他先把箭头剜出来再说。
斛律光抬头看了一眼正在轰塌的雁门关,又看了看不断发出呻吟的高延宗,脸上不禁哑然失笑。
“老头,你还有闲心看笑话?还不快带人上去把那丘和抓来给本王泄愤?”
斛律光耸耸肩:
“老夫早就说了,老夫这回只是来当看客的!”
“我呸!”
高延宗气不打一处来,他正想嘲讽老头几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好奇的看着他:
“你刚才的那些道理是何时悟出来的?你以前可没比本王好多少,本王记得你当初还装模装样的在尚书省批奏章来着…”
斛律光咧嘴笑了笑,非常认真的看向正龇牙咧嘴的高延宗:
“你忘了老夫上回被大行台揍了一顿的事吗?事后老夫回到家中枯坐了一月…明明好不容易才想明白的道理,老夫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实在是便宜你吴王殿下了,你就该也挨顿揍才会长记性!”
“老混球!”
“肥儿你说甚!?”
“报~!”
两人正互相对骂着,有斥候从马邑方向赶来,他先瞄了斛律光一眼,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高延宗,直到后者让他念时,这才兴冲冲的说道:
“报元帅,贼首高思好被我军大将史万岁擒杀,中山公已率军夺回马邑!”>